沉溺春雾 第35节
  “没有没有,我觉得挺好的,魏二哥,他胡说呢。你、你们聊。”姜幼眠狠狠瞪男人一眼,挣扎着抽出手来。
  她又羞又恼,只留给两人一个纤瘦的背影,声音闷闷的,是在对谢云渡说:“我在外面等你。”
  穿藏青色旗袍的服务生赶紧跟上去,为她撑伞。
  魏延鹤不禁轻笑出声,他虚握着拳头,抵在唇边,“我活了二十九年,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敢这么骂你。”
  谢云渡单手揣进西装裤兜,垂着眼帘,神色无波:“也只有她了。”
  只有她?
  她什么?
  只有她敢骂,还是……只许她骄纵?
  大概两者都是。
  想起刚才收到的消息,魏延鹤的语气有些揶揄:“我听说,你以个人名义购入大量姜氏股票,谢先生这是公开为人撑腰啊。”
  甚至还公开表明,他看重的并不是股价。
  那看重的是什么,自是不言而喻。
  谢云渡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掀开眼帘看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魏二。”
  他语气淡然:“你的消息倒挺快。”
  就隔了个午餐时间。
  魏延鹤猛然一惊,脸上笑意戛然而止。
  他差点忘了,谢云渡虽然平时与他交好,但有些东西,是不能越线的。
  谢先生这个人,做起事来随心所欲,不喜被人窥探。
  因为他谁都不信。
  魏延鹤定下心来,强撑着笑意,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弱势:“抱歉,我见你最近对姜家这姑娘着实上心,所以好奇了些。”
  “不会有下次。”
  姜幼眠在园子里找了棵老树乘凉,百无聊赖地玩消消乐。
  有三两公子哥儿从她面前经过,聊着圈里的八卦,满口京腔。
  “真够烦人的,京都会所停业整顿三个月,这他妈的不是要咱哥儿几个的命嘛。”
  “对啊,就那儿的酒好喝,妹子最好看,其他会所哪哪儿都不得劲。”
  “嘘,你俩可小点儿声吧,听说是沈三儿得罪了大人物,上头下令整顿的。那么多在京都会所消费过的有钱人,愣是谁都不敢保他,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那人声音压得更低:“有人猜,是谢家那位。”
  京都会所停业整顿了?
  姜幼眠只觉得心里畅快。
  那个沈珩不是挺狂的么,还骂她来着。
  什么大人物啊,就是得罪了她这个睚眦必报斤斤计较的小人物而已。
  姜幼眠内心窃喜地摸了摸鼻尖,原来这就是有靠山的滋味。
  不过她才骂了靠山,也不知道靠山记不记仇。
  第27章
  事实证明, 谢先生不记仇,还格外纵容。
  微博帖子的事儿,他吩咐秦南亲自去办。
  秦南这位自小接受精英教育的秘书办事效率极高, 半天时间不到, 帖子和微博热度全部消失,还查到了发帖人。
  下午, 姜幼眠回学校排练,因为中午没吃多少东西, 还未到晚饭时间就饿了。
  休息间隙, 有人送来许多水果和精致茶点, 其他团员们也有。
  那人说是谢先生的安排。
  许梨坐在姜幼眠旁边休息,她盯着盒里那颗糕点打量,迟迟不舍得下嘴:“我刚听他们说这是富华斋的玫瑰豆蓉雪塔,做得可真好……”还用了故宫窗棂纹理雕刻, 看着就贵。
  “你别管它是哪儿的了, 快吃快吃。”姜幼眠打断她的自言自语, 喝了口茶解腻:“反正都是用来填饱肚子的。”
  许梨不禁咋舌, 打趣她:“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姑娘,境界就是不一样。”
  “话说, 谢先生是谁?”
  姜幼眠只淡声回答:“朋友。”
  许梨当然不信了, 但吃人嘴短,也没再好意思问下去。
  晚上谢云渡来接姜幼眠, 去了之前那家私房菜馆。
  她晚上吃了不少。
  谢云渡像逗小孩一样夸她:“真棒啊姜幼眠。”
  人是种很奇怪的生物,被别人一夸, 心情立马就能好上几分,连着一天的疲惫也能消减不少。
  姜幼眠抬起下巴,双眸璨璨, 小表情有些傲娇。
  更不忘吹捧他:“谢先生的情绪价值给得好。”
  连吃饭也能被夸夸,真当她是小孩儿呢。
  谢云渡说她巧言令色,还说周末约了个老中医,要带她去瞧瞧。
  姜幼眠小时候没少喝中药,药苦不说,喝了没什么效果,自然是不愿意去。
  回程路上,她卖乖装可怜求他:“可以不去吗?”
  谢云渡只看她一眼,没说话。
  好吧,谢先生只是告知她。
  她的意见不重要。
  路灯在街道上晕开昏黄的光圈,劳斯莱斯停在公寓楼下。
  姜幼眠指尖悬在车门把手上,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转头对他说:“你等我几分钟。”
  未等谢云渡回应,她便奔向拐角处那家仍亮灯的花店,裙摆随着小跑的动作摇曳,光影交织。
  花店老板是个年轻姑娘,和姜幼眠同龄,扎俩辫子,手里拿着小团扇,正在店外乘凉。
  看见姜幼眠,她起身去拿桌上那束白茉莉,递给她:“喏,你要的。”
  姜幼眠常带着朋友照顾她生意,她们关系还不错。
  那姑娘伸长着脖子往外瞅,睁着俩水灵灵的大眼,贼兮兮地问:“送男朋友的?”
  姜幼眠匆匆扫码付了钱,只扔下两个字:“你猜。”
  老板摇着扇子,看她那焦急的背影,老成地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啊,真别扭。”
  谢云渡倚在车旁,高大挺括的身影溶在夜色中,眸光沉静。
  姜幼眠抱着花束来到他面前,细密的汗珠缀在鬓角,几缕碎发黏在颊边,胸口因急促呼吸微微起伏。
  “跑那么快做什么,又不是不等你。”谢云渡拿出纸巾帮她擦汗,另一只手虚拢住她后背轻拍,像安抚受惊的小猫。
  她缓了会儿,将那花塞到他怀中:“送你的。”
  茉莉香混着夜风钻进呼吸,与他身上的冷调檀木香缠绕成网。
  谢云渡垂眸,白茉莉上还挂着小水珠,那花苞如积雪,嫩绿托着纯白,幽香淡雅。
  男人眸光沉如夜色,喉结微动:“为什么突然送我花?”
  姜幼眠抿抿唇,声音清晰悦耳:“因为谢先生帮了我那么多,应该感谢的呀。”
  “你又什么都不缺。”语气听起来有些苦恼。
  说着,她仰着头与他对视,笑得像只小狐狸,“你知道有一句网传的茉莉花语是什么吗?”
  谢云渡眉头微动,很配合地问:“是什么?”
  她那张清纯不施粉黛的俏脸突然严肃起来,认真得像个小老师,一字一顿地说:“送君茉莉,愿君莫离。”
  谢云渡罕见的怔住,随后缓缓俯身,亲昵地抵着她的额头,路灯将两道身影拉长,茉莉香缠绕着晚风。
  他喉间滚出声轻笑,嗓音低沉:“嗯,不离。”
  姜幼眠耳根发烫。
  这话原本是说出来哄他的,没想到,自己却被他哄了。
  她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脸颊皮肤瞬间如燎原般烧起来,她攥着裙摆,都没敢抬头看他。
  “你早些回去吧,晚安。”
  尾音尚未落地,她人已转身冲向公寓楼,像只被惊飞的雀。
  谢云渡手指抚上那茉莉花瓣,看她娇小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眸色晦暗不明,低声嗤笑。
  又哄他。
  第二天姜幼眠起了个大早,前往学校和舞团汇合。
  到达目的地后,紧锣密鼓地开始做妆发、换衣服。
  “这次是博物馆和曲洺酒业共同承办的活动,联名白酒开发,还请了市文化局的人来。”许梨坐在旁边化妆,她知道姜幼眠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多说了两句:“基本都是古风类的节目,市文化局的领导和合作商也会来。”
  “上面挺重视的,会场布置得可好了。”
  化妆老师正在给姜幼眠画眼影,她有些困,想打呵欠,又只能硬生生憋回去。
  “挺好的,重视咱们才有钱拿。”
  许梨点头,无比赞成:“你说我心坎儿里去了。”
  她正是缺钱的时候,这种商演多多益善,还能结交不少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