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全无保留的爱,纯粹的爱。
大祭司轻哂:“而你,和你的母亲同样愚蠢。”
“以为和反叛军结盟,或者和秘纹结社一起,就能逃出高塔?”
天真到令人发笑。
萨可瑞不搭理她,转过头盯着墙面看。
“反叛军无知至极,一群蝼蚁,也想违抗高塔,违抗神明。”
“秘纹结社那群老鼠则更加可笑,连在群星下露出真容的勇气也没有,竟然还敢和反叛军结盟。”
萨可瑞心想,这大祭司话可真多。
她是不是也在高塔待了这么久,也没人说说话,精神都不正常了。
大祭司也不管她有没有在听:“仪式将在三天后举行。”
浅淡的目光在祭品身上逡巡:“你最好别抱有能逃跑的侥幸心理。”
萨可瑞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我在哪里听过你——”
她被打断了,大祭司突然撤开搭在铁栅栏上的手,阴沉沉地看着她。
“管好你自己。”
然后大祭司转身就走,看起来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了。
过了一会,似乎是确定大祭司真的走了,山桔悄摸靠过来。
两人隔着铁栅栏面面相觑。
山桔:“这是什么意思?”
萨可瑞皱眉思考,她一定在记忆里听过一模一样的声音。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我的干妈。”
“我小时候,她对我挺好的。”
山桔瞪大眼睛,旋即又提醒她:“她之前对你好,不代表她现在还会对你好。”
“一百多年连个面都没见一次,这能有什么感情基础?”
他说的有道理,但萨可瑞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她忽视了。
“仪式在三天后举行,你说外面那群人是不是也在等三天后。”
三天后,将是高塔离胜利最接近的时候,同时也是它防守最严密的时候。
山桔赞成这个想法,如此重要的时刻,高塔只会比任何人都迫切。
但正是因为这样,反而比平时更有可能露出破绽。
俩人无言对坐,山桔突然叹气。
萨可瑞:“怎么了?”
山桔说:“我在想,我种的树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神明会完成他的愿望吗?
*
“那只小鸟的愿望,你完成了没?”荔安戳了戳黑猫。
随便抖了抖皮毛:“当然还没有,不要着急嘛,我过会出去把上一单的报酬给收了,然后顺便把这件事完成。”
这点小事,它才懒得出多大力呢。
荔安很有信誉精神地点了点头:“那就好。”
毕竟那只鸟真的很爱哭,她怕因为这件事没办好,害那鸟来找她哭诉。
那她绝对会直接把随便丢出去谢罪的。
进入工作室,黑猫被石像惊到了。
它跳到桌子上:“你雕了个什么?!”
荔安不明所以:“一棵树啊,有什么奇怪的?”
随便看看她,又看看半成品雕塑。
“那树根上连接的是什么?”
“人脸啊,”荔安理直气壮,“你眼神已经开始退化了吗?”
随便哽住,它当然看的一清二楚,但是——
神格苏醒的迹象比它想得早很多,或许一开始这个神格就没有受伤,只是单纯失忆了。
就是不知道,祂的记忆什么时候能恢复了。
想到这,黑猫觉得自己的能量回复也得到了保障,于是又高高兴兴在工作室里跑酷蹦跶。
荔安只觉得莫名。
她走回工作台前,拿起锤子。
接下来,她要细化树冠。
黑猫看到树冠间垂下枝条。
它确定,在细细枝条中悬挂着的,绝不会是树叶或鸟巢。
*
深夜,萨可瑞躺在软卧上,有些睡不着。
她被带走的太突然了,还没跟琳道谢,琳一定看到了她从神秘现象里出来,手里还拿了一本书,却什么都没问她。
她翻了个身。
按照这几天的观察,琳应该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甚至包括琳的老师。
书……
萨可瑞摸了摸枕头底下,手指碰到了坚硬的纸质。
这本书看起来实在无害且普通,所以并没有被高塔的人收走。
这对萨可瑞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她大可以找机会,在仪式开始前把书带在身上。
无论如何都是一条额外的出路。
回忆一遍又一遍过筛。
她想到妈妈。
……其实她不信干妈会抛弃她,哪怕已经过了上百年。
也许她应该在这几天假装配合,安静地等待仪式的到来。
等待属于她的一场祭祀。
她轻轻叹气。
安静的牢房另一边,传来山桔细细的气音。
他说:“你也没睡啊。”
两人悉悉索索爬起来,窝在两个牢房距离最近的角落,又开始聊天。
萨可瑞承认了:“嗯,在想白天的事情,根本睡不着。”
“哦。”
“你呢?”
山桔沉默了一会:“我还在想那棵树。”
要是神明完成了他的心愿,一定会来找他要报酬的对,对吧。
他希望神明会来找他。
萨可瑞好奇地问:“所以是什么树?”
山桔没说那棵树,他说:“你听说过榕族吗?”
萨可瑞博览群书,她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山桔那么在意一棵树。
榕族有一个习俗,会将死亡的族人尸体埋在一颗树下。
树生长的越好,代表族人在另一个世界生活的越好。
第20章 给祂带句话
那是一棵长势很好的树。
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翠绿的枝条从树叶间隙垂落。
一看就很有生机,不像荔安正在雕的那个。
灰白的大理石雕出来的树看起来异常苍白,有一种格外阴郁的感觉。
随便绕着树转了两圈,忍不住抖了抖自己的毛。
庇佑一棵树实在是太简单了,要是让以前那些家伙知道它如今连这种活都接,能直接成为半神界之耻。
分出点能量值就搞定了,黑猫在两份欠条中纠结了一下,然后决定先去找小鸟。
免得他过几天死了,那它可就亏大了。
*
牢房很小——确切来说是山桔的牢房很小,毕竟萨可瑞的牢房那是相当宽敞。
所以这次山桔终于看清楚,那只黑猫是从阴影中跳出来的。
无声无息,无影无形。
然后祂那一双和猫一般无二的竖瞳看过来。
死寂般安静的牢房里,山桔慢慢坐起来。
萨可瑞应该已经睡了,此时此刻只有那只黑猫和他。
他想到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然后又想到欠条上的内容。
祂是来找他要东西的。
山桔突然说:“我想起来,我应该见过你。”
早在进入那个神的思念之前,早在欠条达成之前。
黑猫动了动眼球,左右转动一下,似乎在评估他是个什么东西。
祂的安静给了山桔继续说下去的余地:“在我和社长去接应萨可瑞的那天,”
“我丢了一个工具袋。”
“那是我身上唯一一个工具袋。”
他笑了一下:“我是个很穷的人,钱袋倒着晃也不会多掉出两个硬币。”
“所以我把那个工具袋保养的很好,也看的很紧。”
贫穷的研究者说:“所以,它是绝对不会无故失踪的。”
“而且我后来冥想的时候,感受到秘纹的力量进一步增强了。”
山桔这辈子只放弃过一个概念,力量的增幅很快被他联系上那个失踪的工具袋。
“你拿走了它,并以力量作补偿,对吗?”
虽然山桔不知道为什么堂堂神明要拿走一个工具袋,但是祂本来就是一个很奇怪的神明,做什么都不会让人太意外。
堂堂神明沉默了半晌,阴测测开口:“你知道的太多了。”
既小本生意之后,半神的第二个耻辱出现了!
山桔有点紧张,但林叶的清风使他安宁。
祂不会杀了他的,至少在报酬到手之前。
随便还沉浸在自己穷酸抠搜的日子里,深感虎落平阳被犬欺。
然后就听见这个不长眼的小鸟说:“我想增加欠条的内容,相应的,我也会增加报酬。”
又有生意上门!
随便支楞起来,立刻把耻不耻辱这种不能吃的小事抛之脑后。
赚能量值嘛,不寒碜。
“关于仪式——”
随便打断他:“让我帮忙解决掉那个神可以,但你出不起价。”
出卖灵魂也不够亏掉的零头。
最重要的是,随便现在没这么多能量值可以挥霍,打一架逸散的能量大可以用来干别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