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李珩站定脚步,慢慢转身过来,目光宛如有实质一般,钉在庄小糖那张单纯无害的可爱娃娃脸上。
  “说。”
  “只有梁薄舟会对这个姿势恨之入骨。”小甜豆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唾沫:“我们都知道的。”
  “之前有件事……没跟您说起过。”
  李珩在原地站了几秒,似乎在评估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还能不能支撑他听一些更炸裂的往事。
  半晌过后,他还是如小甜豆所愿,坐回了原位。
  “就是我们刚进团里的时候,梁薄舟在一众预备练习生中长得最扎眼,唱跳也好,每天白衣黑裤,个高腿长的往那一站,一副谁都看不上的样子,魏Wink哥看他不顺眼,就想治他。”
  “有一次我们在舞室里扒舞,梁薄舟看了几遍就会了,舞蹈老师夸他身段很漂亮,柔韧度也好,到时候上了舞台,会很夺人眼球的。”
  “魏Wink哥听了这话就很不高兴,那天舞蹈课结束后,就让我们先别走,在外边等他出去。”
  李珩心里叹了口气,他在庄小糖的叙述里,仿佛眼睁睁的看着当年的场景一一重现,自己却毫无办法阻止。
  ……
  “刚才那美女说你身段漂亮。”魏Wink站在舞蹈室的门口,用身体挡住唯一的出路,朝梁薄舟吹了个口哨,问:“哪里漂亮,能让我看一下不?”
  梁薄舟仍然是那副倨傲而蔑然的神情,他半靠在练舞室的横木上,和魏Wink对峙,半晌挑起半边嘴角笑了笑,轻声吐出两个字:“恶心。”
  魏Wink蓦然变了脸色,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这帮恶心的同性恋离我远一点,我嫌脏。”梁薄舟冷淡而厌恶道。
  魏Wink一拳就干上去了。
  梁薄舟作为预备练习生出道的时候不过十几岁,正是气盛的年纪,自然没有站在原地等着挨打的道理。
  于是他侧身一拧,从魏Wink身侧闪了过去,又狠又准毫不留情踹在魏Wink的腰侧,险些没将魏Wink一口血给踹出来。
  “我去你妈的——外边那两个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来!”魏Wink暴怒的吼叫声响彻走道。
  此时练舞室的这一整层楼里就只剩下了他们四个,庄小糖和周斯楚听到动静的刹那犹豫了两秒,但还是进去了。
  魏Wink跳起来就和梁薄舟扭打在一起,两人身高体重相仿,打起来原本分不出上下,可庄小糖和周斯楚一进来,情形就发生了逆转。
  周斯楚进来看了一眼,不必魏Wink多吩咐什么,直接上前一把扳住梁薄舟的肩膀,将他向后一摔。
  梁薄舟吃痛之下,力道骤然松懈,魏Wink迎面又是一拳砸在他的脸颊上,直一个猛子将人打的仰倒在地。
  梁薄舟身体砸在地板上,发出“咕咚”一声的声响,听着就剧痛无比,而他本人却连一声都没吭,翻身爬起来就拼命反击,黑暗中也看不清人影,他抓到谁就打谁,毫不收力,大有今天咱们同归于尽的意思。
  “舞室里刚才拉练用的那个绳子呢,绳子给我。”魏Wink喘着粗气暴怒出声。
  他仓促间挨了梁薄舟几拳,疼的直抽抽,此时再也压不住火了,原地跳起对准身下的人暴躁到极点狠踹几脚。
  一旁的庄小糖慌慌张张的去拿绳子,他清晰的听到那边传来几声骨头被踹时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响。
  梁薄舟终于忍受不住的发出了一点崩溃的喘息声,那边半晌没了动静,也不知道人是不是还有意识。
  庄小糖有点害怕,他颤颤巍巍的道:“队长,要不算了,这小子的身板好像也没多抗打,万一……”
  “闭嘴!把绳拿过来!”
  庄小糖只得将绳索递给了他。
  魏Wink伸手将半条绳索甩到天花板的悬梁上,另外半条垂落下来,绳索的末端刚好垂在离他头顶半臂远的地方,一伸手就能够到。
  “把他抬起来。”魏Wink看了庄小糖那副被吓得战战兢兢的德行就知道他指望不上,于是和周斯楚一起上前,将梁薄舟从地上拽了起来。
  梁薄舟嘴角还染着血,眼神恶狠狠的瞪着他们三人,声音极度沙哑。
  “屋子里有监控。”他被钳制在魏Wink和周斯楚的拳脚里,被迫双手并拢强行抬起来,两只手腕被头顶的那一小段绳索捆的结结实实。
  绳索将梁薄舟的手臂拽的生疼,他整个人被绑住手腕,相当于半吊在了空中,只有脚尖能勉强碰到地上。
  这是个难受且屈辱到极点的姿势。
  魏Wink做完这一切,很松快的伸手拍了拍梁薄舟漂亮的脸庞。
  “放心,那玩意儿早就坏了,今天晚上这栋大楼都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你就好好的,在这里练一晚上功吧。”
  梁薄舟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一丝惊恐:“你们不能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放开……放开我!”
  他用力的挣扎了几下,但是这个被绑住手腕吊起来的姿势让他完全使不上力气,只是让他的身形堪堪在半空中摇晃了几下,反倒将身上的伤处牵扯的更疼了。
  “明天早上练功前,会有人进来给你松绑的。”魏Wink混不吝的笑,抬手朝另外两人一招:“我们走。”
  ……
  “后来呢,你们第二天过去的时候,他怎么样了?”李珩坐在椅子上,听着对面小甜豆的声音,只觉得自己太阳穴里发出嗡嗡的震动声,仿佛警局里周围的一切都化作了虚无,离他纷纷远去。
  小甜豆艰难的深呼吸了片刻,轻声道:“我们那天晚上以后才知道,原来他怕黑。”
  “还怕成那样。”
  “魏Wink哥就是从那天早上以后对他产生兴趣的。”
  “什么?”李珩一时没弄明白这两个事件之间的关联。
  刚才不还是魏祁看不惯梁薄舟,带人把他在练舞室绑起来吊了一个晚上吗,这怎么第二天见了梁薄舟,又对他的施暴对象产生别的想法了?
  庄小糖很古怪的笑了一下:“其实梁薄舟在娱乐圈能有今天这个地位,有人捧是一方面,剩下的百分之八十都要靠他那张天生惊为天人的漂亮脸庞。”
  “你们没见过他除了拍戏之外,真正被弄哭时候的样子吧?”
  “我们那天早上见到了。”
  时隔多年,庄小糖再次想起那天早上的情形时,都还是会忍不住将那天的画面在脑海里再回味片刻。
  练舞室里,那清俊冷淡的少年被高高吊起,手腕上全是勒出来的红色印子,经过一晚上的挣扎,他已经力气全无,精疲力竭的垂着脑袋委顿在绳索的捆缚下。
  整个人全然被冷汗浸透,纤瘦修长的身形控制不住的在空中打着颤,看起来又可怜又虚弱。
  梁薄舟听到门口的动静,维持着那个被束缚着手腕的屈辱姿势,极其费力的抬起头,一双眼睛被恐惧和失神浸润的透湿通红,苍白鬓角处汗水滑落,宛如珠玉。
  魏Wink在原地愣住了几秒,仿佛是一时间看呆了。
  紧接着他的下身莫名涌上一股难以克制的滚烫,小幅度的隆起在原本平坦的地方显得极为明显。
  “我得去趟卫生间。”魏Wink仓促的说:“你们赶紧把他放下来。”
  第5章
  梁薄舟被人从房梁上解下来后,连在原地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一个踉跄直接跪坐在地上,浑身痉挛,哆嗦着说不出来话。
  魏Wink用凉水将脸颊整个泼了一遍,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看着洗手间镜子里自己猩红的眼神,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的脑海里拼命闪回方才练舞室的画面。
  梁薄舟被孤零零的吊在那里,绳索将手腕勾勒出优雅的姿态,红痕遍布苍白腕骨,抬眼瞪他时,一双眼睛分明已经虚弱到血丝遍布,却仍然不屈不挠,不肯在罪魁祸首面前流露出一丝脆弱的情态。
  庄小糖至今都不知道梁薄舟那天晚上是怎么熬过来的。
  寂静的夜色,空无一人的公司大楼,深长幽暗的走廊,尽头之处是未知的黑暗,仿佛随时都有不可名状的怪物从漆黑里扑出来,将大楼里被遗留下来的人撕碎。
  但他确实是从那天以后才知道,原来梁薄舟那么怕黑的。
  麻绳将他的手腕磨的破了一层皮,泛着可怜的血痕,魏Wink从洗手间里出来时,顺手从包里取了瓶没拆封的矿泉水,走过来递给梁薄舟。
  梁薄舟张了张口,没说出来话。
  他颤抖着手去接那矿泉水瓶,魏Wink这会儿倒是不想欺负他,于是便将水瓶直接塞到他手上了。
  “你昨天晚上哭了。”魏Wink盯着他苍白惨淡的脸色道。
  梁薄舟并不答话,低头去拧那个瓶盖,奈何经过昨晚数个小时的折磨,手腕附近的肌肉被拉伤的极其严重,哆嗦着半晌没能拧开。
  魏Wink伸手将瓶子夺了过去,满面戏谑道:“你先说你昨晚哭没哭,说了我再给你喝水。”
  梁薄舟冷笑一声,沙哑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