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半岛玫瑰》作者:迷幻的炮台【CP完结】
  简介:
  沈续这辈子只谈过四次恋爱,每次分手都会深夜买醉。
  第一次是和汤靳明。
  第二次是和汤靳明。
  第三次还是和汤靳明。
  第四次,他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和汤靳明分手。
  回归单身的第三年,沈续应邀作为伴郎参加同学婚宴,另外那名伴郎竟然是仍然以自己男友的身份自居的汤靳明。
  半月后的社交场合,汤靳明竟当着所有人的面牵起他的手,对他说我爱你。
  沈续实在忍无可忍,毫不犹豫地用香槟给汤靳明开了瓢。
  所有人熟练地当作“家庭纠纷”,毕竟这两人从高中纠缠至大学,再到如今彼此事业混得风生水起。
  总之分不了!
  汤靳明也有四段分手经历。
  第一次和沈续分手,他完成了十八次蹦极。
  第二次,学会了翼装翱翔。
  第三次,参加悬壁攀岩。
  第四次分手,珠穆朗玛的雪崩带走了所有人,唯独汤靳明活了下来,被发现时几乎丧失生命体征。
  同月,汤靳明的葬礼请帖送至沈续手中。
  沈续以汤靳明前男友的身份前去吊唁,却在汤靳明墓碑前,看到坐着轮椅的汤靳明为自己献上小白花。
  沈续咬牙切齿:“怎么没死。”
  汤靳明把手放在胸口,诚恳道:“心死了。”
  汤靳明x沈续
  标签:破镜重圆 HE 腿没有真的坏腿坏了就跑不掉了哼哼目中无人傲慢律师冷静自持心外医生
  第1章 只有神父的葬礼
  闷热与昏暗组成潮湿的主旋律,阴沉是港城最近的气象皮肤。
  在这片寸土寸金的地方,就连人生后花园——
  墓地。
  十年的租金都比大陆内的某个商业街店面高出几倍不止。
  这是富人们挑三拣四的风水宝地,穷人想都不敢想的死亡奢侈品。
  “墓碑镶钻,这是谁的主意?”
  沈续左手撑伞,右臂怀抱一大束鲜艳灿烂的豌豆花,面前是特殊规格的椭圆形墓碑,上百颗拇指大小的水钻簇拥着墓碑最中心的名字——
  汤靳明。
  汤靳明生前事迹暂且不提,在沈续这里,对于他,再多的解释都不如一句“前任”来得简洁明快。
  细雨如丝,淅淅沥沥地随着风疯狂乱舞,在他风衣的下摆残留线条状的痕迹。
  沈续想过无数种与汤靳明再度相遇的场景,但从未预料过,葬礼的邀请函也能漂洋过海,包装得像是平安夜才会收到的精致贺卡。
  比起寻常吊唁的葬礼,汤靳明的这个显得格外凄凉。除了主持葬礼手持圣经低声吟唱的神父,剩下的便只有沈续一人。
  神父听不懂中文,沈续那句话像是对牛弹琴,他便又用英文询问。
  “……”
  神父声音短暂地停顿了一瞬,似乎是听懂了,但当沈续准备好等待下文时,他忽然闭起眼,继续旁若无人地投入自己正在进行的事业。
  沈续极浅地蹙了下眉,抱花的手臂微微收紧。
  神父究竟有没有听懂?
  旋即,他又环顾四周,对此刻偌大墓园只有自己与神父的场合略微感到莫名地诡异。
  说不出究竟是哪里的荒诞令自己感到不适,但当下这份旷无人烟的寂静更莫名其妙。
  沈续硬着头皮又听了会祷告,实在是难以消受,他今天还有航班要赶,至多只能再留十分钟。
  分针走过十个刻度,沈续本想对神父打声招呼,但对方捧着圣经比刚刚更投入了。不好打扰人家,他后退半步,旋即调转脚步原路返回。
  天边的云沉甸甸地压抑着空气中的闷热,沈续沿着狭长的台阶缓缓往回走,这里修建地十分曲折,寸土寸金的香港,就连墓园的空间设计都带有充满资本主义精打细算的意味。
  沈续走得很慢,手里拎着穿了半日也没有一丝褶皱的纯黑色西装外套,这是为了汤靳明的葬礼特别准备的,早知道没人来就不穿这么正式了。
  没到门口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是因为仇家太多吗。”沈续实在想不通竟然没人吊唁,难道律师这行人走茶凉不带一丝真情?还是说汤靳明手中经过的刑事案件太多,客户们都不方便出面?
  就算不到场,怎么花也只有自己那束洋桔梗。
  人死到这种无人问津的程度,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失败但成功。
  又或者葬礼其实早已举行,今天只是专程为他回国而准备的。
  沈续从上衣口袋中将邀请函翻出来,第二段的确写了“邀请亲朋好友参加吊唁”的字段,应当不只他一人收到了邀请函。
  可现在只有个看似极其敬业的神父陪着他。
  沈续完全不明白汤靳明究竟在想什么,原本他很好懂的。
  那年与他和他初次见面,汤靳明只是动了动眼珠,年幼的沈续就知道他想要自我介绍。
  后来,后来每分手一次,他便觉得汤靳明离自己越远,直至连他的笑容也变得隔雾看海。
  逐渐地,天际有湿润降落,预报中十五点抵达的小雨提前一个小时抵达地面。
  头顶是郁郁葱葱的参天巨木,层叠的绿荫倒也能遮住细雨。
  沈续心烦意乱,脚步也放得更慢,司机在阶梯三分之二的位置等待他。
  待沈续走近,司机操着那口并不流利的普通话汇报:“沈教授,刚刚收到您学生发来的消息,毕业论文预审没有通过,现在接电话吗?”
  虽然手机的听筒与通话分别被左右手捂着,但里边啜泣的声音仍旧从指缝里渗了出来。
  “给我吧。”沈续低头看了看腕表时间并接过手机。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没那么沉重,而后松开听筒道:“现在只是预审,还有二次提交,明天我们开个线上会议,着重讲讲论文中存在的问题。”
  “只是本科毕业而已。”
  “放轻松,评审老师不会为难你的。况且……”
  沈续顿了顿,不太确定自己是否该继续说下去。以学生现在的精神状态来讲,应该以鼓励夸奖为主。
  “况且?”学生停住,显然被沈续这句不上不下的话讲得有点纳闷。
  “况且什么呀老师。”
  “……以你的水平也没有能力创新研究。”
  沈续终究还是将话讲了出来。
  电话那头因哭泣而变得粗重的呼吸突然停止了一瞬,而后回以更大声的反应:“老师,老师你回来吧,我需要你!”
  去新工作单位报道的时间就在明天,手术却已经排到了下个月,而自己的学生面临延毕的风险……
  沈续脚步稍顿,胸膛剧烈起伏几次,还是压抑不住地长叹:“唉。”
  “我只是回国上班,不是不管你,虽然国内有时差,但只要收到邮件,我都会回复你的。”
  “真的吗。”学生小心翼翼又有点开心地问。
  沈续忽然有点不知道现在该为汤靳明的死悼念,还是学生岌岌可危的毕业成绩更值得忧心忡忡,只好哄道。
  “是,老师会一直陪伴你至论文结束。”
  现在的处境,有点像是在平静海面乘船,前往暗流礁石汇集的地方,手持捕鱼大网,前去营救已经薄得像是紫菜,或者海带,即将被学术海洋撕裂的学生。
  至于汤靳明,在海里已经算是一只无人问津的死鱼。
  ……
  目前看来,还是前者更棘手。
  毕竟后者活着是祸害,现在死掉也算是为世界和平贡做贡献。
  沈续停住脚步,对司机浅道:“待会我们可能得开得快点。”
  他抬起手臂点点腕表,略有些遗憾道:“要迟到了。”
  司机表情瞬间严肃如临大敌,这个香港人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紧赶慢赶,还是耽误了登机时间。司机站在门口对沈续连道对不起,沈续倒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从郊区离开前他就已经做好了改签的准备。
  好消息是现在并非节假日,改签机票定在两小时后出发。
  坏消息也有,睡眠时间被高度压缩,待会落地回公寓洗漱后,便得立马赶往医院准时报道。
  机场贵宾休息室并不安静,沈续闭眼小憩,耳旁总是孩子奔跑与嬉闹的声音,空间环境对于声音敏感的人来说算得上很恶劣,但他还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直至被工作人员提醒登机。
  起飞前,家中发来是否落地的问候,沈续垂眼看着手机屏幕,指尖缓缓挪动到键盘的位置。
  父亲:[新公寓安排好了么,有没有什么缺的东西。]
  机舱内光线略昏暗,显得手机光源格外刺目,沈续掀起眼皮看了眼窗外,转而回复。
  [谢谢爸,一切顺利。]
  网络不佳,绿色条框外的发送提醒转着圈,几米外的两名空姐分别整理着头顶两侧的乘客行李架,并轻声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