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心如擂鼓,他指尖颤抖着拿起乌木喜秤,紧张靠近那个等候已久的人,每一步都像是做梦。
  已然是口干舌燥起来。
  “咳,”
  他清了清发干的嗓子,试图镇定下来缓解紧张,小心翼翼的试探脱口而出,却是难以抑制的激动兴奋居多。
  “那……我可真挑了?”
  “嗯。”
  盖头下的声音却是忍俊不禁,溢出笑意。
  谢见琛深吸一口气,如同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抬起手腕,秤钩轻轻勾住盖头边缘。
  屏住呼吸,缓缓挑起。
  缎面红绸如水般被谢见琛拨开,藏匿其下的面容终于得以现形。
  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脸,可此时却依旧教他青涩悸动。
  不需要任何妆饰,他仅仅是那样简单地静坐在那里,烛辉和满是喜红便足以充作秾艳却不阴柔的胭脂色。
  深瞳浅弯,晏漓毫不避讳地望进谢见琛的眼,染着些许促狭。
  “不知官人可还满意?”
  谢见琛此时已是完全失语。
  不仅全因美色所故,更多的是震撼于——
  君临天下的帝王,此刻却为他凤冠霞帔,坐在曾经托着自己长大成人的旧床上!
  这样巨大的反差冲击,他可是做梦都不敢这样梦。
  “满、满意……”
  他自震愣中抽身,自发配合起晏漓的小情调,扮起初见新妇的新郎官:
  “得遇如此佳人余生作陪,在下三生有幸。”
  他略略倾身向前,两人距离拉近,暖香轻扑。
  谢见琛抬手,颇有一番亲昵与风流的味道,抚上晏漓凤冠下的乌发。
  指尖划过鬓角、寸寸向下,谢见琛视线随之低滑,却撞入晏漓那双漆黑瞳仁深处无声暴燃的烈火。
  晏漓瞳色转深,抬手勾住谢见琛的腰带,来回牵勾,可就是不解,眼神如丝如线:
  “既然如此……月夜花烛,官人可莫负了此等良宵。”
  好似字字请求,却暗自引领着节奏。
  “……好。”
  谢见琛很快沦陷其中,已然不是第一次亲密了,可如今瞧着两人身上的喜服,总觉得不好像从前那样简单随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寻常新婚夫妻到这会,该怎样推进下去才好?
  他略作思忖,倾身抬臂。
  将他的“新娘”抱了起来。
  晏漓:“……?”
  方才节奏还尽在掌中的晏漓呆住了。
  而谢见琛想的是,这个时候,合该是新郎官将新娘抱进榻上才是。
  说实话,抱起晏漓对他的身板来说并不很难。只是从前都是晏漓抱自己,如今这样反过来,总觉得有点诡异。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觉得有点暗爽。毕竟自己幼时也是这样幻想过的,怎么不算是圆了当年小小的自己一桩心愿呢。
  晏漓被他僵硬地整个儿抱入帐内。他也不是不清楚谢见琛一直以来的这点小心思和情结。很快,便想通了接下来怎么牵引他。
  “妾身见识短浅,可否请官人为妾身先行演示,这敦伦礼……该如何行才好?”
  这请求固然臊人,可被晏漓说得这样委婉,谢见琛的心中大为满足,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自然……可以。”
  谢见琛理了理衣衫,在晏漓锁定的视线下轻车熟路自行准备一番,便向前坐去。
  “喔,原来是这样。”晏漓好似十分惊奇崇拜,“官人不仅博学,这个时候也如此专注认真,风度迷人。”
  谢见琛在晏漓的一句句赞美之辞下极快陷入状态,只是像是受了这个新郎官身份的束缚,今日格外内敛隐忍,紧抿着唇,就连闷哼都变得吞吞吐吐。
  心情最是急切时,晏漓却忽而别有意味轻哂。
  “别人家的官人也会这样吗?”
  “……”
  谢见琛被问得心尖一颤,连带着整个人也开始微微发抖,一切的隐忍险些尽数破功。
  晏漓抬手,抚上他近在咫尺的“丈夫”,甚至恶趣味地捏了捏。
  “嗯?说话,别人家的丈夫也像官人一样,这样会玩乐享受吗?”
  这戏弄之辞在此“新婚夜”的威力较以往要羞人更甚,谢见琛实在受不住了,颈子与脊背近乎崩作一条直线,泪水涟涟,直白的讨饶脱口给出:
  “别说了,就不能……帮、帮帮我?”
  于晏漓来说,欣赏谢见琛迷眩时的各种反应,比单纯行事带来的乐趣要多得多。他将眼前人的变化反应尽数收入眼帘,细细品味,食欲大开,舔了舔唇,哑声问他:
  “要谁帮你?”
  “晏漓、晏漓,只要晏漓,你帮帮我,好不好?”
  “官人如此直呼妾身名姓,可是对妾身有何不满?”
  谢见琛再死要面子,箭在弦上,也只能抛下作为丈夫的“尊严”,声音染上哭腔:
  “夫人、夫人帮我,夫人抱我一下……啊!”
  晏漓显然被极大地取悦,半句不多言,眼底一红,悍然直坐起身调转身位压制,猛地将人彻底拥入怀中。
  看着眼前身着女子嫁衣的晏漓,谢见琛迷离间,恍惚在与当年那个被自己认做女子那个更为青涩的晏漓纠缠,哼哼唧唧的,竟将旧称脱口而出:
  “殿下、殿下,成全我罢。”
  见他这样错乱,晏漓来了兴致,看向他的目光更为危险:
  “还有呢?还有谁?”
  谢见琛这会儿也是被激得狠了,哪还有起初强作从容的心思,耻羞心聊胜于无,什么“夫人”“陛下”“殿下”“公主”,口不择言,乱叫一通,甚至“好人”这样肉麻的话都捏了来。
  晏漓更是前所未有的兴奋,紧扣着谢见琛,整个人都不受控起来,眉眼间的痴迷几近狂乱,絮絮倾诉声息吐气竟是盖过了谢见琛的呜鸣。
  “啊……官人,官人怎么这样好?好喜欢官人,好想这样一直抱着官人,永远都不要分开,好不好……?”
  遍身腾着红霞的谢见琛哪还有半分说清楚话的余地,只能混乱地点头。
  满足的晏漓俯身黏黏糊糊蹭上去,像什么猫科动物舔人一样,里里外外一通乱吻。
  半搭着他的肩,谢见琛看着头顶自己那从小睡到大的床顶,一边留神回应晏漓的怪话同时,一边生出某种淡淡的悲催。
  ——好好好,以后不能直视的地方又多了一个。
  这谢府,重修来就是给他撒野的吧?!
  紧拥的身影映在窗柩上,二人十指相扣,如胶似蜜。
  窗外,月色如水。
  窗内,满室旖旎。
  新婚夜,尚有无尽欢情待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