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容翊笑了笑,无奈道:“我还没虚到这个程度吧?”
  “那可说不定,”王语鹤挑眉,“灼灼越来越大,你越来越老。十年后,你能保证你打得过十三岁的男孩儿?十五年后,你能赶走追求灼灼的臭小子?”
  容翊的脸色严肃起来,已经想象到再过几年灼灼被同龄人追求的糟心画面,他说:“王姐,麻烦你给我报一个散打班。嗯,多报几个吧,我听说现在好多武术班都是花架子,不实用。”
  不等王语鹤答应下来,容翊又说:“算了,我直接去拜访贾哥和李哥,请他们教我吧。”
  这两个人都是武术世家出身,手上有真功夫,李哥还曾当过特种兵教官。
  “你自己协调好时间就行。”
  王语鹤起身告辞,张琦和郭雪重像是小尾巴一样跟着她。等出了庭院的大门,张琦忍不住了,忧心忡忡,“王姐,灼灼不是已经……你怎么这样跟容哥说话?这不是加重容哥的臆想吗?”
  郭雪重附和,“是啊,万一容哥真的发展成精神病怎么办?”
  王语鹤瞥了他们一眼,直到上了车才说:“你们容哥清醒着呢,谁都可能会成精神病就他不会。他知道灼灼不在了,但不想公布,只想营造出灼灼在国外上学的假象。”
  “为什么啊?”
  “可能是不想让大家忘记灼灼?”张琦更感性一点,猜测,“不是说人的一生有三次死亡吗,被人遗忘是最彻底的死亡。容哥想要灼灼永远活在大家的心里,就像她一直都在一样。”
  说到这,张琦哽咽起来,捂着脸说:“为什么会这样?我亲自送灼灼到家,她还跟我说小张姐姐再见,第二天就……”
  车厢里安静下来,只有张琦的哭声。王语鹤擦了下眼角,看了眼也在默默掉眼泪的郭雪重,把他赶到后座,自己上驾驶位开车。
  夜幕降临,吃完营养餐又散步回来的容翊泡了澡,完成了今日的养生指标,准点上床睡觉。
  自从灼灼离开后,容翊很少能入睡,经常失眠到天亮。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转变,今晚他很快就在意识朦胧中睡着了。
  然后,容翊做了个梦。
  他以上帝视角看到一个穿着短打的少年站在一处富丽堂皇的大宅前,声称自己叫晏不凡,拿出一枚凤形玉佩,要拜访白老爷。
  等门童传报之后,少年被请了进去,只是一路都走的是偏门小道,仿佛少年见不得人一般。
  少年沉浸在忐忑期待之中,并没有发现这点。见到白老爷后,他恭敬地行了个礼,自报身份后呈上了玉佩。
  在白老爷拿到玉佩的瞬间,隔间冲出来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女。少女轻蔑地打量着少年,趾高气昂地说:“来人,把这个叫花子赶出去!”
  少年不喜少女的态度,但还是耐心解释,“这位小姐,在下并不是叫花子,是筇州晏家次子晏不凡,与榈州白家大小姐有婚约,今日特意带着信物凤纹玉佩来提亲。”
  “婚约?”少女好笑地重复了一遍,看向白老爷,娇声说:“爹爹,我怎么不知道我和一个叫花子有婚约?”
  白老爷把玉佩收起来,慢条斯理地说:“两家确实曾有婚约,不过三年前晏行运被问斩,晏夫人不忍珠儿嫁过去受苦,就修书一封来解除婚约了。晏夫人说会让晏家次子亲自把凤纹玉佩归还,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三年。”
  “是不是搞错了?就是我娘让我来提亲的。”少年都惊呆了,如果已经解除了婚约,他娘临终前为什么还让他一定要去榈州提亲。
  “提亲?你不过是见白家富贵,一时起了贪念!”白老爷突然暴喝一声,“目光短浅!心思不堪!”
  “我没有!你胡说!”
  白老爷就像是没看到少年惊愕愤怒的脸,又变脸似的,和蔼地说:“小后生,看在你家长辈的面上,只要你现在离开,不要再提婚约的事,我不追究你的罪过。”
  少年倔强地说:“我要看我娘写的信。”
  白老爷充耳不闻,“管家,送客。”
  身强体壮的家丁进来,抓住少年的胳膊往外拖。
  少年意识到根本就没有解除婚约的信,白家人就是想悔婚,他握紧拳头竭力反抗,青筋暴起,“可以解除婚约,把龙纹玉佩和凤纹玉佩还给我,这本来就是我家祖传的。”
  少女不屑地说:“把玉佩给你,让你再想歪门邪道的主意娶本小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晏不凡你记住,本小姐才不会嫁给你这个破落户!”
  白老爷轻飘飘地说:“晏家败落多年,怎么还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后生,别想钱想疯了。”他动了动手指,管家便指挥着家丁把人赶走。
  少年打倒家丁,大声说:“你就是想要昧下玉佩!今天不把玉佩还给我,我就不走!”
  白家大小姐气急败坏,尖声骂道:“怎么五个人都打不过一个,你们干什么吃的?快把他给我赶出去,脏死了!”
  于是外面又冲进来十来个家丁,手里拿着棍棒武器,和手无寸铁的少年打作一团。
  白老爷和白小姐都懒得看少年做困兽之斗,施施然走了。
  第88章
  少年最终双拳难敌四手,被家丁们抬着手脚从后门扔了出去。刚一落地,少年就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还要往门里冲,被家丁们拦住又是一顿痛殴。
  这次打得特别狠,少年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家丁们指着少年嘲笑,骂他低贱,扬言他来一次打一次。
  少年是个倔强的性格,爬了几次终于爬起来,过程中还吐了两次血。他顶着猪头似的脸,冲着家丁和管家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家丁们大肆哄笑,管家呸了口口水,“不自量力,滚!”
  少年像是一匹受伤的孤狼,一瘸一拐地走在小巷子里,挺直的脊背后是似火骄阳。
  被迫以上帝视角旁观这一切的容翊不明所以,这剧情看着很像是他前几个月想尝试的新类型中的一种,是大男主成长剧。
  据说被读者称为退婚流,男主开局被退婚后会奇遇不断,一路升级逆袭打脸所有看不起他的人,直到站在世界巅峰。
  容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而且他的视角好像固定在了少年身上,只能随着少年移动。怀着沉浸式体验角色的想法,容翊没有想办法醒来,而是继续看了下去。
  少年想要去抓药,但一摸腰间,钱袋子不见了,他窘迫地问能不能赊账,被药童赶苍蝇似的赶了出来,还被大肆辱骂。
  “穷叫花子还想买药?一条贱命配吃药吗?还赊账,你有钱还吗你就赊账!看见那条癞皮狗了吗,跟你一样是丑八怪,狗命硬着呢,天天被揍的半死不活就是不死,你也这样吧?唉?是不是越贱的人越扛揍啊?”
  街上驻足观看的行人也哄笑起来,仿佛每个人都充满恶意地对着少年指指点点。
  少年猩红的眼眸从众人丑恶的脸上一一扫过,和记住白家人一样记住他们。少年在心里下定决心,等他出人头地了,一定要让这些人都付出代价!
  少年沿着来时的路去找钱袋子,直到走到白家后门口也没找到,还被白家下人发现,追了一里地才甩开他们。此时的少年又累又饿,伤痕累累的身体急需休息,他无法入住客栈,就进了一处破庙。
  破庙似乎是有人长时间居住,但少年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倒在臭烘烘的稻草堆里就再也撑不住,如同昏迷般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少年是被打醒的,他还没睁眼就一个翻滚躲开下一个拳头,然后站起身,目光凌厉地看向对他拳脚相加的数人。
  都是瘦骨嶙峋脏兮兮的模样,应该是榈州的乞丐,最大的也不过十六七岁,他们凶神恶煞地看着少年,脸上挂着残忍兴奋的笑意。就像是备受欺凌的底层狼,终于发现了一条试图加入族群的流浪狼。
  领头的乞丐说破庙是他们的地盘,少年如果想在这里住,必须要认他当老大,以后乞讨得来的食物和钱要全部上交。现在,少年需要交投名状,从他们每个人□□钻过去。
  少年自然是不肯,被乞丐们痛殴一顿又扒了衣服丢出破庙。
  此时是仲夏,夜里不穿衣服也不会冻死人,但羞辱感却是铺天盖地的。少年不明白自己只是到榈州大半天,怎么就沦落到半夜光着身子在街头等死的下场。
  他只是想完成母亲的遗愿,如果白家不愿意履行婚约可以直说,甚至可以在三年前就说,为什么要在今日羞辱他,人怎么可以这么恶!
  少年躺在地上,茫然地望着夜空,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这时,遮挡月亮的乌云被风吹散,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静谧温柔又冷清无情。
  不管美丑贫富贵贱,月光平等地照耀着每一个人。
  这一刻少年如醍醐灌顶,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众生平等,白老爷凭什么这么轻贱侮辱他?他现在就要去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