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原本几家都是很亲近的,直到温诺被一场高烧给差点夺取了性命,他父母换了不知道多少家医院,花了不知道多少钱,家里能借的亲戚也都借了个遍,好不容易,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却也仅仅只是替他保住了一条命,无休无止的检查,吃不完的药,还有各种恢复,都在让这个已经负债累累的家不断的雪上加霜。
  尽管如此,他的父母也从未放弃过他。
  好像自那之后,温诺家就和他们几家生分了,除了逢年过节,平日里很少互相走动。
  虽说温诺的病,几家也在不停的出钱出力,但到底还是没那么亲近了。
  其实想想也是,再亲的关系,都必定存在着利益,这是没有办法避免的。
  温杳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道理。
  她看着温诺,心里很清楚温诺可能已经不太记得她了,那他必然就会从其他人的口中听说她。
  他会信吗?
  第55章 冷水
  那天下午,南临市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飘着,温杳伸手去接,雪花落到她手上,立马就化了。
  雪花虽纯洁,可也是落地即化。
  温杳呆呆的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天就周五了,一周又熬完了。
  想到这,温杳不由得拉紧了身上的羽绒服,今年的冬天,好像额外的冷,比往年冷多了。
  温诺一回到家就问杨莉温杳是谁?以前是不是和他认识?
  杨莉正在给他熬药,自从温诺手术之后,经常问她关于以前一些人的事,她都适应了,顺嘴说道:“认识啊,她是你妹妹,你们小时候天天在一块玩,只不过你忘了。”
  “我妹妹?”温诺脑子里努力回忆着小时候的事,只是那些背影,那么模糊,根本记不清。
  杨莉及时打断他:“别想了,想不起来还让自己难受,你这次重新记住就行了。”
  “妈,温杳她是个怎么样的女生啊?”温诺问道。
  “阿杳从小就活泼好动,想法也多,一天总是笑呵呵的,好像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你小时候不总说她傻傻的吗?还担心她被人骗走了,去哪都要带上她。”杨莉答道。
  活泼好动,爱笑,看起来还傻傻的,温诺怎么想,都和他今天在学校看到的温杳不一样,完全是两个不同极端的人。
  他看到的温杳,沉默寡言,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一样。
  真的是同一个人吗?会不会只是重名呢?
  “妈,温杳她现在在哪个学校上学?”温诺追问道。
  “之前在四中,去年过年的时候她爸爸说想把她转到附中,不知道转过去没有。”杨莉说着从厨房里端出一碗药,“来,把药趁热喝了。”
  “好。”喝药对温诺来说就像家常便饭一样,他端起来毫不犹豫的就喝了。
  和她同样有着喝药任务的温杳,此刻又悄悄的把药倒掉了。
  这段时间温杳都没有好好喝药,身上已经问不出来药味了,至少她自己闻起来是没有了。
  外面的雪下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还在下,外面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课间时,温杳站在走廊处。
  看着温诺和班里的几个同学在楼下玩雪。
  说的更准确些,应该是温诺在看他们玩。
  可就只是静静的看着,温诺都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温杳下意识的皱眉,这个温诺,自己什么身体不知道吗,这么冷的天,雪还没停,他就敢站在外面这么久了。
  温杳想下去劝他,突然想到,温诺现在根本不记得她。
  而且现在大家都不喜欢她,二班的同学也对她有意见,她如果现在去和温诺相认,那些人,会把对她的怒气迁到温诺身上的,她不能去。
  温诺忘记了她,这是现下最好的情况。
  二班旁边,就是一班的男生。
  两个班男生嬉笑着闹在一块,互相扔雪球。
  温杳看到了许俞,他在一边坐着,没有和大家一起玩。
  温杳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是不是生病了?
  其实许俞是没那个心情,他在想她的事。
  他问边柏:“温杳那天说的男生,真的是原鹤吗?”
  “是啊。”边柏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我就站在她前面,我还能听错不成。”
  许俞完全没想过边柏会骗他,毕竟他们也是那么久的好朋友,好兄弟了。
  边柏这么一说,完全把许俞给说服了。
  原来,温杳真的喜欢原鹤。
  鼻子里涌上一股酸意,许俞有种想哭的冲动。
  为什么?他不介意温杳喜欢别人,可那个人为什么偏偏是原鹤?
  “许俞!”
  他正难过着,突然听到邵北宜的声音,更是忍不住:“北宜,我……”
  如果说沈栀婳是许俞的女发小,那邵北宜就是许俞的男发小。
  两人从幼儿园就是朋友,小学又在一个班,初中同校,他们都喜欢理科,共同话题很多,是关系特别铁的死党。
  “我都听说了。”邵北宜坐到他旁边,说道:“我相信你,谢谢你的眼光,那个女生,不会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但现在流言蜚语这么厉害,纪谈声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北宜,你说她为什么不喜欢我呢?”许俞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哽咽,如果不是他现在带着口罩,那他难过的表情一定会被人一览无余。
  “阿许,你应该懂,喜欢这个事,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由得我们自己控制的事。”邵北宜安慰他:“如果喜欢要计较的话,我还想不通,你为什么会喜欢她呢?”
  很多人都叫许俞叫“老许”,因为他们觉得许俞有着超乎这个年龄的成熟,清醒和冷静,但只有邵北宜一直叫他“阿许”。
  因为在邵北宜眼里,许俞和他们一样,都是正处于青春期的小孩,会有自己的心事,秘密和喜怒哀乐,并不是像其他人说的那样,毫无感情。
  “我不知道。”
  邵北宜想再安慰他一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没有纪谈声的清醒,不能给许俞说一大堆道理,给他分析形势与得失,他也不想像白斯隐他们那样,劝他想开点,换一个人喜欢,因为他知道,许俞对感情有多认真,多执着。
  那些劝说,未免太苍白无力。
  周五的下午最后一节课,全年级的学生按照以往的规矩,展开了大扫除。
  温杳在后面和几个女生一起擦玻璃,没有人愿意和她组队,幸亏岑已和冯梨说和谁一组都可以,才让温杳有了个容身之处。
  温杳今天中午来了月经,这会肚子有些难受,寻常的水在此刻也变得无比冻手。
  但她没办法,她和岑已,冯梨都不熟,不好意思开口找她们帮忙,只能忍着寒意自己去洗。
  穆臣风和几个男生拖完了地,正准备把水提出去倒了,沈栀婳走过来,笑道:“穆臣风,我帮你倒吧。”
  “你?你能提动吗?”穆臣风怀疑道。
  “看不起谁呢?我好歹也是我们班的体育委员。”沈栀婳一边说着,一边提起了那桶水。
  “那行,谢谢你啊。”穆臣风想着反正他们还有拖把要洗,让沈栀婳帮忙倒一下也好。
  “没事,就顺手的事。”
  沈栀婳看穆臣风和许俞几个男生拿着拖把出去后,就把那桶水提了起来,走到温杳旁边,此时的温杳,正低着头,洗着抹布。
  沈栀婳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把一整桶的水,从温杳的头上倒了下去。
  这桶水是从厕所里接来的,纯凉水,下雪的天气,更是给水增加了几分寒气。
  温杳还来着月经,被这么给一泼,只觉得,全身都好冷,从骨子里出来的那种冷。
  “哎呀,不小心没提住,大家都是同学,温杳,你不会怪我吧?”沈栀婳说道。
  这种情况说是没提稳,鬼都不信,但现场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话。
  温杳浑身都湿透了,难受的不行,她想站起来,却站不起来。
  好冷,真的好冷,好冷。
  就在温杳觉得自己快要蹲不住的时候,岑已突然上来扶住了她,还从口袋里拿出了纸:“温杳,给你,擦擦吧。”
  “谢谢。”这个时候,每一个对温杳伸出援手的人,她内心都充满着感激之情。
  温杳结果纸巾,略微的擦了一把眼睛,让自己重新恢复了视觉。
  她站起身来,想去厕所处理一下。
  沈栀婳见状,直接喊道:“温杳,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怪我没提稳水?”
  说着,她还上前拉住温杳的胳膊。
  温杳低头看那只手,那只手以前也经常拉她,她们曾经一起玩,一起笑,一起闹。可如今,却走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
  温杳内心只觉得悲哀,到底是怎么走到了这一步?
  她问过自己很多遍,但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