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余望很快回他两个大拇指表情。
渔歌:【还得是你。最近新招的那个大学生,说是新媒体专业的,我看片子不如你剪的好。】
xyz:【那当然不一样。】
渔歌:【哪不一样?】
谢一舟倚在桌子边,懒洋洋地打字。
xyz:【他剪的是工作,我剪的是艺术。】
这么臭屁自夸且不要脸的言论,从他嘴里说出口,显得无比自然。
余望也不遑多让。
渔歌:【要不怎么说你像我亲弟呢……这艺术品味跟哥一样,杠杠的!】
谢一舟轻扯嘴角,想起余望年轻时在臂上纹的那只大王八,一时不清楚这句话到底算不算夸他。
余望给他发了个“干杯”的老年人表情包。
渔歌:【一舟,上午你说的那个小妹妹来了,现在一楼坐着呢,不下来打个招呼?】
渔歌:【哥没猜错的话,是黑色长头发那位吧?果然,你小子口味从小到大就没变过。】
xyz:【……】
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这干弟弟动春心,多么难得,就像见到铁树开花。
余望起了谈兴,滔滔不绝地打字:【哥记得小时候,你就喜欢那个白衣服的巫女,叫什么来着,桔梗花?人家死的时候你还哭了,眼眶红还非说是烟熏的,我笑你你还死不承认。】
“……”
谢一舟第一次认真考虑把余望干掉的胜算。
他跟余望以前家里住邻居,打小就叫余望一声“哥”。
当初他最颓废那几年,父母撒手不管,是余望收留了他。余望那时候在网吧当一个小网管,看谢一舟这样,也没劝他回家好好上学之类的,只说那就跟哥混吧,有哥一顿饭就有你的一顿饭。
说是这么说,后来他回去上学,保送进一中,余望比谁都高兴,逢人就吹自己有个厉害弟弟,未来的名牌大学生,杠杠的。
符遥就在楼下。
谢一舟意识到这一点,没忍住往楼梯处看了一眼,强行按捺住内心的冲动。
又不是没见过,学校里天天见,何必去打扰她们闺蜜团聚时间。再说,人家也没出声邀请你一起。
谢一舟自嘲片刻,端起柠檬水的杯子,目光不期然扫到一边的烟盒。
这一刻,他脑子里涌现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
幸好,刚刚没抽烟。
谢一舟灌完大半杯柠檬水,冷静了一下头脑,又冷静地掏出手机,给余望发消息。
xyz:【再说吧,作业一个字没动。】
渔歌:【作业?!作业算什么!你快下来,动作利索的,大不了哥帮你抄。】
谢一舟没理余望,因为符遥突然给他发了一张照片。
应该是她们刚才做的贝壳姐妹装饰画,角落入镜的还有画到一半的线稿。
一碗豆符花:【成品展示。】
谢一舟身子往椅背上懒散一靠,自己都没察觉地扬起嘴角,心说她拍照跟画画水准相比真是……天差地远。
还做什么贝壳小人,不会是刚好看到他放在吧台的那几只吧。
他轻咳一声,意简言赅地回复:【还不错。】
一碗豆符花:【余哥说你也在这边打工。】
xyz:【对。】
一碗豆符花:【哦,那我怎么在这待了半天,连你影子都没看见……】
谢一舟以手作拳抵在唇角,心头一乐。
怎么,一会儿不见就依依不舍成这样?该说不说,为了拒绝别人拿他当挡箭牌就算了,自己可别太入戏了。
他琢磨的回复还没发出去,转眼对面又发来新消息。
一碗豆符花:【那天去吃烧烤,我看木牌上写的咖啡店营业时间到21点,你也是直接把店门关了。】
谢一舟:“……”
他大爷的,他那晚究竟是为了谁?
xyz:【所以呢?】
一碗豆符花:【没什么,就是单纯感叹一下,余哥真是个好老板!】
言下之意,他摆烂成这样都没把他开了。
谢一舟心头感到一阵无力:【我只是在楼上剪片子。】
一碗豆符花:【剪片子?我能看吗?】
谢一舟火速扭头,张望了一下房间里的现状。
他这人是有点洁癖的,应该是从小受吴艳女士的变态影响,房间什么时候都挺整齐,杂而不乱。
柜子里堆着书和旧课本、各种散装模型,角落里叠着哑铃篮球。墙上挂着辆山地车,旁边是飘窗和巨大的懒人沙发,有一张床,不过他从来不睡,吴艳女士对他夜不归宿是绝对禁止的,一晚上就能在脑子里给他编出几个约炮一夜情的惊悚桃色剧本。
此时此刻,床上还丢着他的一条纯黑色内裤。
“……”
谢一舟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原先是准备洗个澡的来着。
谢一舟回过神,斩钉截铁地回复:【不行。】
不管怎么说,孤男寡女,在一个狭小的卧室里,怎么想都太亲密了,还不知道是谁占谁便宜。
一碗豆符花:【……】
xyz:【你朋友呢?】
一碗豆符花:【在旁边,忙着跟她妈打嘴仗呢,没空理我。】
xyz:【那你在一楼等我,我马上下来。】
一碗豆符花:【?】
xyz:【有件事想拜托你。】
第37章 朋友四
谢一舟拎起内裤冲进浴室,用五分钟时间快速冲了个澡。
花洒蒸腾出热气,水流从头顶喷洒而下,一路滑过突出的喉结、结实的小臂、劲瘦有力的腹部薄肌……最近有球赛,运动量大,他没刻意练身材都保持得不错。
谢一舟兜头套了一件灰蓝色的T恤,松垮的毛巾挂在脖子上。
满室积雪草的香气,他对着镜子短暂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有些犹豫,要不要刮个胡子再下去。
“……”
旋即谢一舟猛地清醒过来,这是在干什么!
跟只雄孔雀要开屏似的,谢一舟,你是打算勾引谁?人家还有暗恋对象的。
沉默片刻,谢一舟双手撑在流理台上,为了显得不那么刻意,他决定还是不吹头发好了。
鞋也甭换了,趿拉着双人字拖,就这么硬着头皮走下木质楼梯。
发梢水珠滚落,在地板上拖出一道隐蔽的痕。
符遥站在楼梯下边拐角的地方,盯着墙上挂着的甲子贝雕发呆。
眼光不错,谢一舟心想。
那贝雕堪称镇店之宝,非物质文化遗产,是余望当初花大价钱空运回来的,摆在店里一下显得蓬荜生辉。
谢一舟垂头看了符遥一眼,牛仔裙棕色靴子,头发松松挽起,一两缕发丝绕在耳畔,越发显出脖颈的白净修长。
猝不及防地,他喉结动了动。
像遽然被烫到一般移开目光,不得已轻咳两声。
“舟舟!”符遥果然闻声看过来,偏过头,对他弯起笑眼,“你来啦。”
“嗯。”谢一舟有些狼狈地应了一声,慢吞吞走过来,插在裤兜里的手不着痕迹地扯了扯。
真的,后悔。
刚才为什么手贱拿了条灰色裤子。
谢一舟深吸口气,告诉自己这个年纪起这种生理反应非常正常,没有的话才应该去男科医院看大夫,如果是林思宇张炎那些人一天至少起立二三十次。
绝对不是因为,自己对符遥有什么特殊感觉。
他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循环播放了两遍在医院工作的吴艳女士单调死板的青春期知识讲解,果然药到病除。
气氛有点安静。
“你们吃晚饭了?”谢一舟随口问道,最后还是选择了最老土的开场寒暄。
以前看那种不正经的英语阅读翻译,说什么英国人见面就爱聊天气,中国人见面就爱问“吃了吗”……他果然是个货真价实的中华儿女。
“没有,等下回酒店拿行李,送闻悦到车站。”符遥摇头,在心里算了算时间,“估计就买点东西路上吃,能垫肚子就行。”
晚上还得赶回一中上晚自习。
她可是要当学霸,拯救学渣谢一舟的人。
“待会儿下到能打车那个路口,左手边有个卖手抓饼的推车。”谢一舟双手插兜说:“味道还不错,记得跟老板说要加个蛋。”
“好。”符遥眼睛一亮,无条件信任谢一舟的美食雷达,他推荐的东西就没踩雷过,意外地合口味。
实际上她嘴巴挺叼的,很不好伺候。彭兰被她锻炼出一手好厨艺,从小就变着花样给她弄吃的,导致她对外面的餐厅一直不是很感冒,觉得油盐太重,反而失掉了食物的本味。
“你刚才说有事找我帮忙?”符遥跟着他走到桌边,稀奇地开口,“什么事?”
“你觉得,”谢一舟一脸深沉地打量她扔在桌上的线稿,突然发问,“女孩子一般会喜欢什么样的美人鱼画?”
“女孩子……”符遥皱了皱眉,下意识警觉,“多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