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这不过是正常的擦药,又不是要做什么逾矩之事,何须心虚?拂行衣撇了撇嘴,心中暗自啐了自己一口。
  他伸出手,触碰上她细腻的肌肤。
  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轻轻揉按间,她发出轻缓的喘息,心底泛起一丝异样,却很快被压下。
  “这儿痛吗?”拂行衣温声细语问道。
  他说完又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种歧义。在这个昏暗的时间点上说出这种话,实在容易让人脸红心跳,可对方却面无表情。
  青萝歪了歪头,提议道:“我觉得你没有按到正确的位置,我这里一点也不痛,要不换一个地方试试?”她还惦记着今天没干活,不能因为伤而耽误。
  拂行衣无奈应道:“……好吧。”
  看来他不能指望对方理解这浮想联翩的话,是他在脑海里搅得心神不宁。
  他又将手轻轻按在另一处,指尖揉捏着药膏,那层药在她脚上铺开,由白转青。
  青萝低头看着,他的发梢垂落肩头,那一头乌黑的长发让她忍不住想伸手触摸。但终究忍住了——此刻突然碰他的头,他会不会多想?
  “这里还需要擦吗?还需要重一点吗……”拂行衣每问一句,都像在给自己添一道煎熬。
  ——这引人深入的对话。
  “还要重一点……”
  拂行衣又换到一处泛着红润的皮肤轻捏,她的心弦仿佛被每一次触碰悄然拨动。
  “……擦完了吗?”
  青萝总觉得他擦药的时间太久,心绪如浮萍般上下起伏,难以平静。
  “……好了。”拂行衣意犹未尽,他贪恋着这触碰的机会,渴望能多感受几次她肌肤的温度。
  他们俩的脸色都微微绯红。
  “我困了,我要睡觉了……”青萝害羞地遮身躲进了被褥中。
  拂行衣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摇摇头,“你好好休息,我去烧水了——”
  青萝眼皮动了动,知道他还要泡药,“顺便喂一下外面的。”
  “知道了。”
  “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第32章 药吻 “缠在一起了……”
  青萝在他走后还真的忘记了饥饿, 浑浑噩噩地昏了过去,说不清是被饿的还是真的困了。
  但她好像在浮浮沉沉中感受到了一股温热的气息,打在了她的脸颊上, 很亲切, 让她觉得有一阵的熟悉。
  一股淡淡的芳香窜入了她的鼻尖。
  青萝吞咽着口水, 一阵暖流,进入了她的喉咙。然后苦涩的味道在她的口腔中蔓延,有什么东西落进了她的嘴巴里, 不停地搅弄着, 舌头像是发了麻一样的颤抖。
  她微微地张开眼, 仿佛看到了一个身影,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些什么, 她有点听不清, 耳朵嗡嗡的作响。
  她又闭上了眼。
  再睁眼已经到了白天。
  青萝挣扎地撕开眼皮,她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虚汗,猛然地睁开眼,脑袋还有一阵的眩晕。青萝看世界都有一种恍惚的迷茫, 她的额头上贴着凉透的汗巾。
  “我这是怎么了?”青萝想要抬起手发现全身无力,她的背脊隐隐的疼痛, 像是被某种物体戳穿了一样。
  她昨晚发生了什么?
  青萝只记得刚开始手里冰凉,她蜷缩着待了一会儿后又有人搬动她,后来浑身暖烘烘的, 就好像被人抱住了一样。
  是拂行衣?
  青萝才刚醒,还是有些困,眼睛一眯一睁,扭过头看到旁边拂行衣趴在了床边, 他没有睡在床上,一头漂亮的青丝随意的洒落,与她的头发交叠,分不清谁是谁的。
  她愣了愣。
  平时他不都在床上吗?
  青萝又勉强把手捂在了脑门上。
  “嘶……怎么脑袋这么痛。”她想要起来了,望了望外面明亮的天,得抓紧了,还有八天,那一山的苞谷得尽快弄完。
  青萝强撑着用手肘着支起来,可到半道,头皮一扯,痛得叫了出来。青萝低下头一看,不知何时头发绑在一块。
  ——两个人分不开。
  ——就像是孽缘一样。
  青萝打算将头发分开,但她没有这个耐心,解不开。
  “好麻烦。”
  她看向拂行衣的睡颜,恬静又安详,在他睡着的时候没有那颗鲜活了只剩下彻骨的寒冷,看起来让人很不好接触,总是僵着脸,脸也会变僵的吧。
  青萝一头乱麻,她烦躁地抓了抓脑袋。
  而头发只会绑得越紧。
  “拂行衣,你醒醒,你和我头发缠在一起了。”青萝缓了一会儿,心平气和地推了推拂行衣。她要把这个麻烦丢给别人来解决,她会心一笑。
  拂行衣“嗯嗯”了几声就动了一下,然后又开始不理她了。青萝嘴角一抽,总感觉这情形和之前一瞬间好像——
  青萝趴在他脸边,用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捏着捏鼻子,碰了碰眉眼,将他的轮廓描摹,最后青萝抬起手,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脸。
  “拂行衣!醒醒!”
  啪的一声,没有之前那么重但肯定也不轻。
  拂行衣充满怨念地睁开眼:“你就不能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吗,除了给你喂了鸡,又喂了鸭,还要给你狗喂了肉,最后还要给你喂药,真是不让我安生啊,我现在连衣服都没换,澡也没洗。”除了这些他还做了更多,只是一时之间只能想到这些。
  青萝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看着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打扮,再往下瞧,青萝发现斗笠还落在地上没捡起来。
  “我!你?你给我喂药?”青萝敏锐的捕捉到他话中的意思。
  所以昨天晚上的真不是错觉,那他是不是……
  青萝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了嘴唇上,拂行衣注意到她的动作,他忍不住的舔了舔唇瓣。
  “你发烧了。”他怯弱地说道。
  “那你做了什么——”青萝反问。
  拂行衣脸上出现了一抹诡异的红,着急地说道:“我什么也没做,只是普普通通的喂药,只是喂药,你别多想啊喂!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他越说越没有气势,轻到快要听不见。
  青萝不想逗他,她脸上的表情严肃。
  她的脑海里一直在回响:她亲了人家,她亲了拂行衣,哪怕只是在喂药。
  “先把我们分开吧,你可以先睡一会儿,多谢你,我已经好多了,我——我要出去一下,不是下山。”青萝混乱地说道。
  拂行衣垂下眼眸,他细心地把头发挑开,没过一会儿,纠缠的青丝就分开了。
  “好了。”
  拂行衣在关心她的表情变化,可是依旧淡淡的,什么情绪也没有暴露,他一无所获。
  青萝什么也没说。连一句道谢都没有,脸上更没有红晕。
  拂行衣心一紧,口直心快地说道:“你难道是因为我冒犯了你而生气,如果是这件事我愿意道歉。你怎么对我都好,我都会接受的!”拂行衣想要让她将情绪发泄出来,而不是闷在心中,那样总会憋坏的,对青萝没有好处。
  青萝脚步一顿。
  她看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了一套,如今又向她道歉一时不知道露出什么表情,他越来越像个有模有样的夫君了。
  是不是也愿意留下来了呢?
  “如果我违背你的意愿呢?”青萝反过头,目光幽幽地说道。
  “那不行。”拂行衣直接说道。
  他连一秒思考的机会都没有,青萝惨笑一声,就知道哪怕有了情感又怎样,还是会离开她。
  无论是谁都一样。
  青萝眨了眨眼睛,她昂着头,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
  “你怎么了?你的表情很不对劲。”拂行衣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没什么,是我饿了。”青萝随意找了一个理由胡塞。
  “对啊,从昨晚到现在你还没有进过一滴米,我还是不睡了吧,起来先给你做了早饭。”拂行衣麻溜的又稀稀疏疏的穿衣。
  青萝一声不吭捡起斗笠放在桌案上,飘然离去,她需要让她内心静一静,她希望有人来接近她,但一旦真正触到了,又想推开。而且对方有可能在某一天彻底离去,那不如一开始就不发展关系。
  拂行衣还没穿完就发现眼前的人不见了身影。
  她怎么了……是因为他亲了她吗?
  ……
  青萝出去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昏沉的脑袋有所好转。
  她木讷地洗漱完,像往常一样来到了围栏喂鸡喂鸭,一天不见的大黄又跟在她的腿后,他的狗爪子扑着蝴蝶,在沙地里掀起了尘埃。
  “别闹了,大黄。我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跟你闹。”青萝咳嗽了几声。她如今病还没好,脸色病怏怏的,惨白一片,在别人看起来就是一个长发女鬼。
  青萝蹲在篮子前面,一勺又一勺的杂汤倒了进去。喂完了这头又喂那头。不知为何,这一次她比平常干得还要快,喂完以后她还有闲心捡了两个蛋,进了灶屋打扫,扫着扫着,扫到了躲在柴火中的箩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