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你们慢慢聊……”毛毛学姐留在原地喃喃自语:“聊归聊,别聊出人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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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知觅随手推开一间房,顺手把灯打开。
房间正中央是一张十人会议桌,满地狼藉,堆满了纸箱垃圾,就剩一个boss位和boss右手边的几个位置能坐人。
她特地留出了主位。
原因无他,老板位左边被杂物堵死,她坐右边,还能防止谢令洲随时跑路。
等了三秒,谢令洲也过来了,如她所愿地坐对了位置。
他把手机放在桌上,不明所以地问:“有什么事吗?”
秦知觅清了清嗓子,故意问道:“你的手机没摔坏吧?”
明明所有人都看见他手机摔了之后,还一直在按,但她就是要明知故问。
谢令洲仿佛听不出来她的阴阳怪气:“没有。”
他回答得端方,末了又补了一句,“谢谢关心。”
秦知觅:……
谁真的关心他手机了。
她往前倾身,大大方方地抬起脸,与他对视。
谢令洲:?
秦知觅重重地瞟了他一眼,把头发全都拢到耳后——重点都划到脸上了。
谢令洲思考了片刻,和缓地强调:“不是你的错。”
还当着她的面点亮了屏幕证明手机真的没坏。
秦知觅:。
这人真呆。
他手机没摔坏,脑子摔坏了?
但感谢他的帮忙,手机亮起的一瞬间,秦知觅再次确认了重点。
她确定自己绝对没认错。
“照片挺好看的,你女朋友呀?”
这话问得像钓鱼执法似的,她自己都快憋不住笑了。
谢令洲脸色冷了一些,还是回道:
“……不是。”
秦知觅当然知道不是了。她含笑盯着他,然后把手抬起来,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葱白的指尖搭在唇边,仿佛在命令对面的人亲她一口。
谢令洲一愣,连忙往后一退,挺直着的背脊像被磁吸似的贴到了椅背上。
秦知觅:噗。
不逗他了,她轻轻一抽,把手机从谢令洲的手上抽走了。
“我是想问,这照片哪里来的?”
这句话像唤起了谢令洲不甚美妙的记忆,他声音一沉:
“与你无关。”
秦知觅“哦——”了一声,缓缓地翘起右腿,在空中一晃一晃,尖头鞋精准地把谢令洲身下办公椅的轮锁踢上了。
“啪”的一声,某人成为了笼中鸟。
“呵。”
秦知觅语气放得极轻,带有一丝调笑:
“你的屏保是我的照片,这跟我无关?”
言辞间,她丝毫不退让地直视着谢令洲的双眼。
她看到谢令洲深得发亮的瞳孔里,自己目不转睛的专注。
谢令洲出神的瞬间,秦知觅已经回过神来了。
她把屏幕再次点亮,将手机放到了自己的脸颊旁。
谢令洲跟随着她的动作,将视线从她浅色的眼眸中挪开。
手机桌面上的主角,一脸纯情青涩,像不谙世事的仙子。
与照片相比,眼前的人明显又长开了。
褪去了婴儿肥,轮廓变得线条分明,整张脸写满了秾艳。
她瞳孔清亮,直勾勾地看人时,像在发出邀请。
邀请他把眼神再逗留片刻。
谢令洲也只是若无其事地逗留了片刻的片刻,重新望向手机。
眼神在照片和真人之间游移,最后也不得不承认,这五官轮廓,确实是同一个人。
而秦知觅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在说他是个偷拍还不肯承认的变态。
屏幕熄灭,谢令洲顿了顿:“抱歉,我不知道这是你——”
他卡壳了。
“你你你,你用的照片做什么?”
秦知觅歪着头,双手抱臂,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正当理由来。
那薄薄的嘴唇只是动了动,没发出任何声响,又索性闭上了。
“噗。”秦知觅笑得收敛,像只狐狸一样眯了眯眼睛。
“你好歹找个借口吧,挡桃花也好,下的网图也好,大冒险输了也好,什么都可以。”
话语间她又凑近了些。
可她靠得那么近,谢令洲还是纹丝不动。
他就直愣愣地盯着破碎的屏幕,好像在用念力修复手机。
也可能是在用念力换掉手机桌面。
只是愣得有点久了,连秦知觅都觉得莫名其妙。
他是不是被点穴了?
秦知觅抬起手,装作给他解穴,一阵香风从谢令洲的脖颈旁掠过。
明明没接触,却吓得他猛地站起来,轮子强行滑动,但锁得太紧,椅子硬生生在地上“嘎吱”一下平移,椅背磕在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把刚粉刷好的白墙磕出一道痕来。
“……”
“……”
真是个呆子,还好磕的不是脑子。
“我没那么可怕吧?”
秦知觅眼波流转,看着他立体的眉骨,阴影打在脸上形成两个小三角形,覆盖在浅浅的黑眼圈上。
“连借口都不找一个?”她缓缓地猜测,“总不会是……暗恋我吧?”
第4章
谢令洲听得皱眉,盯着她的发旋,像是放弃挣扎了一般,最后才开了口——
“我有一个妹妹。”
“……”秦知觅低下了头,肩膀笑得一颤一颤的。
她真的好久没听过那么土的搭讪方式了。
再抬起头时,她的眼里带上了水光:“哦~你有一个妹妹,长得很像我?还是你所有的妹妹,都长得很像我啊?”
谢令洲喉结一动,顿了好几秒才开口:
“亲妹妹。是她干的。”
秦知觅咬着唇,认真地听他胡扯。
还亲妹妹干的,干个鬼呢。
这照片是她从来没在网上发过的照片。
十七岁的她还在读高中,青涩得像个傻瓜,拍照毫无镜头感,什么角度都敢上。
谢令洲到底从哪儿搞来的照片,还要煞有其事地编了个妹妹。
她在思考,谢令洲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不自然地想把脸撇开。
但他眼神轻轻落在她身上,转瞬即逝。
进退两难的神情出现在这么一张冰山脸上,看着让人心情怪好的。
秦知觅的兴致又提起来了,决定大度地不计较:
“不管你有几个亲妹妹干妹妹,反正现在,你的手机桌面是我的照片,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
——个鬼。
那照片除了她自己,估计没人能认出来。
但她说谎不眨眼,顺带装模作样地给谢令洲建议:
“你去学校树洞发帖,实名道歉。就说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侵犯了我的肖像权。”
“……”他垂下眼睛看着她:“还有别的方法吗。”
哦?不愿意接受这个建议?
秦知觅歪着头,有商有量地问:
“那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她倒也想听听看,这位被誉为“智性恋”排行榜top1的校草有什么高见。
谢令洲迟疑着,望进她的双眼。
“我买下这张照片的使用权,行吗?”
秦知觅的笑容一帧一帧地收了起来。
她拉平了唇角,脸色变得幽暗,从瞳色中透露出不满。
他大可以老老实实说觉得照片好看就留着了,要是她不喜欢马上换掉。
或者借着刚刚瞎编出来的“妹妹”,说是妹妹不懂事,随便拉个演员来道歉,这样她也能接受。
可他偏偏要提到“买”。
这张她从未发到网上的照片,恐怕也是“买”来的吧。
他和那些对她有偏见、却又贪图她美色的人有什么不一样。
买了照片,再买个使用权,用着这种“不是什么大事”的语气,把她的脸连踩两次。
还说什么“使用权”,是想用到什么地方?
什么高岭之花克己复礼啊。
计院冰山,也不过如此。
谢令洲还是一副清高冷淡的模样,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冒犯的话。
他等不到她的回复,继续问道:“你同意吗?”
秦知觅顿觉无趣,倏地起身。
她发现她穿着带了点跟的鞋子,才堪堪与谢令洲的鞜樰證裡鼻梁平齐。
他那么高,难怪眼睛长在头顶。
还有那么重的黑眼圈,怕不是夜夜笙歌才长出来的。
秦知觅把手机往谢令洲怀里一砸,冷冷地反问道:
“你知道什么人才会拿这种照片当买卖吗?”
“什么?”
她退了两步,意兴阑珊地移步到门口。拉开门的一瞬间,秦知觅半眯着眼,将高大的男人又打量了一遍:
“变、态。”
“恋、童、癖。”
“还有痴、汉。”
她讥讽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