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
鱼腹镇好梦宾馆。
孟裁云得意地把手机抛回给龙竹:“搞定了。”
【恭喜您成功领取长丰观特供香蜡纸烛!请于一周内线下领取!】
龙竹大为震撼,眨巴两下眼睛:“怎么做到的?”
孟裁云:“秘技不可外传。”说着,她又连忙确认:“刚刚说的条件还算数吧?”
龙竹心情愉悦,把手机一揣:“当然,我一向说话算话。”
冯嘉却仍旧面色警惕,不是很赞同地看向孟裁云:“你是准备让她一起去鱼尾村?这是不是有点冒险了?”
连她都无法看透面前这个短发女人的修为和来历,如此定时炸弹般的存在,若是反水,岂非雪上加霜。
“冯前辈,您放心,这是我朋友,”孟裁云揽住龙竹的肩膀:“她在正规公司做事,遵纪守法,可从不作奸犯科。”
她还扭头问一句:“对吧!”
龙竹双手揣兜,抬头看着冯嘉,嗯嗯嗯地点了几下头。
不过什么是作奸犯科?
别管了,不重要。
冯嘉望着龙竹亮晶晶的眼神,竟一时无话反驳。
她迟疑看向四周:“那这些怨生鬼……”
像早知自己不是对手,房间里的小鬼们纷纷藏到了长发女鬼的身后,瑟瑟发抖。
两个长发女鬼神色哀戚,幽幽注视着冯嘉。
“按朱盟的原则,即便是复仇,也不能索命阳寿未尽的生魂,”冯嘉缓缓开口,轻瞥一眼角落里失魂落魄的父子俩:“更不应该将活人做香鼎,这是要他们投不了胎。”
孟裁云挠了挠脸颊:“这个确实……”
墙壁边上的老杨头意识仍在,眼见来了两个高人,刚刚还奄奄一息的父子俩立刻唔唔地挣扎起来,眼里泪光涟涟,似是抓住一丝希望。
这些怨生鬼们修为低微,有的刚化鬼不久,连话也不会说,要不是受龙竹的灵力熏染,他们如今也还继续藏在空调里,每天看着有阳火护身的凶手出入,奈何不得。
冯嘉话音一转:“但也分情况,原则上不行,也就是可以。”
父子俩呆住,犹如一个晴天霹雳过来,彻底傻了。
孟裁云愣了愣:“前辈?”
冯嘉转过身,看向那对角落里的父子,目露嫌恶,掷地有声道:“你们这种豺狼性,蛇蝎心,欺天罔地,恶贯满盈之徒,当得鬼神共愤,天地不容!”
“善恶有报,若有怨言,上阎王殿去辩驳吧。”
怨生鬼们面有喜色,再也没有顾忌,朝父子俩涌去。
这二人寿数未尽,肩负阳火,低等鬼祟无法靠近。
只有靠香鼎燃尽阳火,熬得油尽灯枯,那便只剩两具空有意识的壳子,任他们复仇摆弄。
可这香燃得真慢啊……
父子二人被群鬼环伺,吓得瘫软,面如死灰,自知死路一条。
龙竹忽然站起来:“等一下。”
怨生鬼们对龙竹很是恭敬顺从,闻言立刻退到两旁,仰头迷惑地望着她。
父子二人目光中又多了几分飘渺的哀求。
龙竹蹲下身,突然把那捆香从老杨嘴里拔出来,如此举动将在场人员都吓了一跳,正当老杨激动得以为得救,龙竹却只是从他衣兜里摸出个手机,对准脸部解锁后,又重新把香插了回去。
她翻到了全能家政的小程序,划到了最近的那一单,给自己点了个好评。
行云流水般操作完毕,她把手机扔回去:“好了。”
“……”
“哦,对了。”她像是又想起什么,嘴角咧起,露出个阴森的笑。
在父子俩极度恐慌的注视下,龙竹蹲在旁边,微微抬起一只手,苍白皮肤下淡青色脉络浮现,又因骨骼分明,瞧着极为凌厉。
她轻轻在二人头顶打了个响指。
“我也来助力提个速。”
话音落,在两人无声的哀嚎中,慢悠悠捻燃的香突然嗤地冒起火光,以野火燎原之势,势如破竹向下焚尽。
阳火灭了。
屋子里气温瞬间下降,灯光明灭中,数十张惨绿面孔带着快意的笑容围上去。
孟裁云“啧”了一声:“前辈,咱们出去等吧?我怕感冒。”
冯嘉神色复杂:“……也好。”
孟裁云又看向龙竹,见她若有所思:“怎么了?”
龙竹揣着手,惆怅开口:“我就是在想,原来还可以做香鼎啊……”
孟裁云:“?”
这个办法好啊。
当初埋老三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省时省力,还不用挖坑来着。
也没关系。
下次就有经验了。
孟裁云:“??”
看不懂。
但觉得不像好事。
第30章 鱼祸之七
一大早,周翘楚在上锁的房间里哭着拍门:“奶奶!叔叔!快开门呀!姐姐不好了!”
半晌,房门被余老太推开,她虚着眼往地上一瞧,先警惕把门掩上,才慌忙过去蹲下:“哎呀,这是怎么回事?”
褚英捂着肚子,额头冷汗涔涔,唇色也发白:“好痛啊,求求你们,带我去庙里看看吧,我什么都听你们的……”
余老太眼里闪过一丝喜色,却并不松开:“我儿有事不在,你先忍忍,等他回来带你去。”
鱼尾村封闭落后,村人们但凡头疼脑热,都只上老君庙瞧病,说来也怪,那老庙祝给的仙药似乎真有奇效,怨不得那老头在村里地位超然,深受尊崇。
“我受不了了,”褚英哭着打滚:“求求你们救我!”
见对方要把脑袋往墙上磕,余老太连忙扑上去制止:“这可不行啊,我们家为了你,可花了大几年积蓄啊!”
说着,她皱着眉点头:“行行行,我带你去!反正你也跑不掉。”
余老太把褚英扶了出去,周翘楚想跟着走,但还是被她锁在小屋里。
临走前,褚英受对方搀扶,趁机扭头,紧张地向周翘楚点点头。
女孩忧心忡忡地看着屋门被重新关上,心里默念着:“姐姐,千万不能有事啊……”
老君庙离余家不远,走路七八分钟的距离,就到了庙门外。
白日时间里,大门是没有落锁的。余老太扶着褚英走进去,却不见老庙祝身影。
褚英又弯腰叫起来,神色痛苦:“胃里反酸,我想吐。”
余老太跳起来:“吐不得吐不得!”
无奈之下,她把褚英送到庙后一处矮茅屋:“要吐厕所里吐去。”
庙墙高筑,出口就一个,余老太也不担心她逃跑,没跟着进去,褚英顺从地跑过去,背后却趁余老太不注意,猫着腰绕到了后院。
她本来不想冒险的。
但那个鱼头人给她造成的恐惧太过强烈,她明白要是此时再龟缩不动,很可能就丧失了唯一的报警机会。
这时候,一股浓烈的鱼腥味忽然钻进了鼻尖。
她从后门绕到了庙堂里边,神像的背后。
平房不大,最可能藏东西的就是供桌下边。
她撩起供桌上铺着的厚重红绒布一角,心惊胆战地钻了进去,里头果然是堆着许多杂物。
几张缺胳膊少腿儿的桌椅板凳挂满蛛网,同几只斑驳掉漆的黑色壁柜堆在一起,像是上世纪初的遗物,不知为何竟被人收纳在神台之下。
褚英一心寻找着周翘楚的书包,却不想那股鱼腥气越发入脑,已经到了刺鼻难忍的地步。
她抬头嗅了嗅,循着这气息源头探去,殊不知竟发现,供桌之下的另一头,还有另一个人也藏身此处!
她顿时吓得脚软,想起那晚被抓后的事,刚鼓足的勇气又泄了个干净。
那人正背对着她,肩膀在微微耸动着,隐约发出咔哧咔哧的声响,正是那股恶臭味道的来源。
褚英心跳越发急促,内心似乎有个声音正大声发出警示,让自己不要再靠近。
但有时候,人也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做出违背理性的决定。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那人姿势一顿,警醒地直起身,左右扭了扭头。
在那一瞬间,褚英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狠命咬住虎口,才没有惊叫出声——那人脖子上,赫然顶着一只鱼脑袋!
原来昨天晚上看见的鱼头人怪物,竟然不是幻觉!!
褚英借由那堆废弃家具掩住身形,目光不可置信盯在那怪物手中的东西上,她终于弄清楚了这股腥味的由来。
这个鱼头人,正在生啃一条鱼……
不对!那不是鱼!
褚英睁大了眼睛,这回不需要假装,喉咙口涌上来真切的反胃感。
——那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唰——!
红绒布被掀起一角,一只干枯的、布满了黄褐斑的手猝不及防探进来,抓住了那只鱼头人的小臂。
老庙祝眯起眼睛,将怪物从供台下拖了出去。
“哎呀呀,出去找了好一圈,结果跑到这里躲着了……真是费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