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征求的语气,话里却没有一丝退步。
  司如絮缓缓的平复自己,很久,才露出一抹惨白的笑:“好,听你的。”
  空气安静下来,司如絮起身的时候脚步还不是很稳,她整理了那些厨余的残留,往篝火里添了几根干柴。
  和任何时候的不同,她好脆弱啊,好像现在自己的一句话都能将她压垮。
  斯祁第一次认识到,记忆里温柔的,清冷的,傲娇的,高高在上的,和她相爱的人已经在时间里长成另一个样子了。
  她想,现在的司如絮强大,冷静,成熟,惯会利用人心,她依旧值得被爱,但与她所爱的早就不是同一个模样。
  末世对谁不是重创呢?
  斯祁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朋友,一个人挣扎着,而司如絮的身边也已经没有了熟悉的面孔。
  她想,这或许是司如絮那么想结束末世的原因吧。
  因为她被末世前的世界好好的爱过。
  整理好东西,外面天色已经彻底沉下去了,斯祁在丈量着在山洞里再挖一个地窖,在极热的天气里,土隔热层可以隔绝大部分的热气。
  她这样想着,在脑海里计算出尺寸,催动空间异能的时候,心脏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像被千斤重的东西碾碎,她的眉心疼得皱在一起,喷出一口鲜红的血。
  身后传来急切的脚步,司如絮将快要倒下去的她拥入怀里,睫毛低垂,盖住焦急的眼眸,她的治疗异能顺着掌心在斯祁身体的经脉中游走。
  “放松,不要运用异能。”司如絮的声音隐约的颤抖,像是害怕极了,却强行冷静下来检查斯祁的身体。
  斯祁疼到没有力气说话,她的唇色苍白,在呼吸的间隙睁开眼睛看司如絮微红的眼尾。
  司如絮最近怎么那样爱哭。
  她勾起一抹安慰的笑,“没事,死不了。”
  司如絮闻言,本来将落不落的泪水彻底滴下来,语气里带着哭过的轻颤:“你说死不了就死不了吗?”
  她不是故意呛斯祁的。
  她在斯祁的心脏那里发现了一团紊乱的异能,刚刚那块异能几乎切断斯祁的心脉。
  只差一点点,她就失去了现在唯一的,珍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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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司如絮的异能进入斯祁的心脏,缓缓的感受着,那一股异能安安静静的缩在那里,好像刚刚躁动的不是它们。
  司如絮静下心来一点点的划分着那一块特殊的异能和斯祁体内原本的异能,再睁眼的时候,眸色晦暗复杂。
  “刀疤脸身体里的异能和你身体里的起了冲突,按理说它们应该是同源的,但是你吸收了它们之后,受伤太重,来不及融合,所以现在互相排斥。”
  斯祁听完,点了点头,她确实感觉到身体里异能的不对劲,只是这些天都没怎么使用过,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司如絮看着斯祁无所谓的侧脸,心口堵着一团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进不得退不得。
  “刚好这些天……你被追捕,不能使用异能了。”她一边说,一边低头在斯祁的身体留下一团治疗系异能在她经脉里流动。
  “就好好养着吧,不会有事的。”她眼眶周围的红色已经褪去,只有鼻尖一点粉粉的,声音清冷的看似满不在乎,实际上生气脸色摆在那里。
  斯祁弯了弯眸子,“如果我死了,你就把我的异能核吸收了,这样你自己不也照样结束末世,对你不好吗?”
  确实,那些人这么追杀斯祁的原因,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想要斯祁的异能核,毕竟那样强大的异能,只要得到一点点就能巩固住自己末世的地位,甚至飞升。
  “我自己已经够强了,我不想要你的异能核。”司如絮微微撇眉,在最困难的时候,她都没想要过斯祁的异能核,更何况现在。
  她好生气斯祁的满不在乎,但是生气里又夹杂着一种心疼的钝痛。
  两个人之间沉默着,司如絮主动的用空间异能,将斯祁刚刚准备挪走的土地装到空间里,然后又挪到外面形成一道土墙。
  极寒刚结束不久,土地深处还是潮湿的,隐隐的泛着寒气。
  之前斯祁避暑都没有挖这样的深度,第一次看到底下那么重的冷气,这样,避暑就正好。
  剩下的就只有水源的问题,极热情况下补水非常重要,最好每隔一段时间都适当的补些水,如果它持续半个月,那么储备半个月的水就是问题。
  没有容器。
  斯祁看向司如絮,刚准备问她有没有装水的容器,就看见她拿出来一堆锅碗瓢盆。
  “你怎么这么多的盆子?”斯祁拿了一个盆子敲了敲,盆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质量看上去还不错。
  司如絮微微低眸,声音显得有点酸涩:“分给我保管的三分之一的基地财产,里面有一半是这些东西。”
  斯祁看过去:“给你的物资里面没有晶核吗?”
  她确实好奇,司如絮空间里那成堆的晶核有多少是自己打的。
  司如絮看着斯祁,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
  “这你不怀疑他们??”斯祁觉得有点不可理喻,司如絮以前有这么好骗吗?基地三分之一的财产,说把秘密武器都交给她,却没有分晶核。
  司如絮的耳尖悄悄的染上粉色,“我的晶核太多了……那时候并不清楚晶核是重要物资。”
  像很容易得到钱的人对钱财的漠视,也像被爱围绕着的人对爱的钝感。
  斯祁忽然感觉到有一点无趣,司如絮就是这样的,足够多的就不重视,稀缺的,快要离开的才明白它的重要性。
  对谁都是这样。
  傍晚,空气里隐隐的已经有炙热的烧焦味了,司如絮将这些锅碗瓢盆都放在空间里,带到水源处,和斯祁一起一个个的装满水,然后又放到空间里。
  水面本来说澄蓝色,很清澈的蓝,在夕阳染红很低的云朵后,又倒映成橙红色。
  末世的天总是很低,不管是下雨天的雷云,还是晴天的碧空,连夕阳也是,像层层白色的团子包围了太阳,而阳光就温和的撒在它们身上,有些金光从云朵的缝隙里透出来,毫不吝啬的降落在人间。
  于是枯朽的土地晕染上柔和的金色,水面倒映着绝处逢生的希望。
  没有麻木的人类像趋光的昆虫,就这样追逐着太阳。
  斯祁其实好喜欢看云朵,看天,看落日,她总觉得只要天空没有坍塌,一切就还有希望。
  司如絮站在不远的地方,眸子里倒映着的斯祁静静的坐在那里,她又一次的看见了斯祁不同于几年前的样子。
  好可爱,像在重新的认识她。
  她在想,这样的见面,是该说好久不见,还是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回到山洞里的时候又是深夜,天气已经没有那么炎热了,只有一点点的余温回荡在夜风里,斯祁知道过不了多久就没有风了。
  那个时候,树叶都不会晃动,像失去了生机,死去了一样。
  不过也确实,没有水,高温,一切生物都凋落的很快很快。
  任何食物在极热的条件下都会迅速的烂掉,斯祁就没有囤着,不活动的话三天吃一顿都没有什么问题。
  司如絮没有再点火了,她把几颗晶核放在房间的各个角落照明。
  一到了晚上这个点,困意像藤蔓一样的缠绕过来,斯祁打了个哈欠,靠在墙边,看司如絮从空间里拿出一张大床,迷迷糊糊的问:“所以这个床也是那三分之一的物资里面的吗?”
  是将要睡着时候的斯祁,那双狗狗眼里朦胧着雾气,像是困到不行了,全然没有了白天时候的冷淡和疏离。
  她想起之前的深夜里,斯祁陪着她做文件,抱着个枕头待在那里看着她,安安静静的,其实已经困到眼皮打架。
  那时候,她会轻声的哄着她回去睡觉,斯祁摇摇头,眼底含着几分江南的烟雨,远远的看过来。
  她说她就想陪着一起,想抱着她睡觉,一个人睡不着。
  司如絮的眼底有点酸涩的泪意,她低了低眸,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嗯,是基地给的。”
  骗子,明明自己偶尔出差,看监控的时候,她一个人能够大字型占一整个床。
  斯祁含糊的回应:“还算……有点用。”
  语调越来越低,最后沉沉的睡过去。
  司如絮留在她体内的治疗系异能察觉到她身体里的躁动,那团异能一点点的和斯祁身体里本来的异能融合。
  慢慢的不仅仅在脉络里,已经浸入血肉。
  如果斯祁的异能和末世的同源的,那么她和末世也就共生死。
  那么
  末世在倒计时,她的生命也是。
  司如絮很轻的将斯祁抱到了床上,自己也倾身躺下去,那双总是冷冷清清的琥珀色的眼底盛满了情意和落寞,她在灰暗的环境里仔细的勾勒出斯祁的眉眼。
  然后小心的躺在斯祁的怀里,感受着身边人微弱的脉搏和冰冷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