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作精妻子共感后 第4节
  温水喝下去后,宋宝琅顿觉身上舒坦了些许,这才问起王氏去徐家一事。
  “你那婆母不依不饶不肯善罢甘休,但女婿并未追究,让我把阿钰带回来了。”
  宋宝琅哦了声,小声道:“算他还有点良心。”
  “女婿确实是个有良心的,倒是你这个没良心的,竟然瞒着我们给女婿放夫书,你翅膀硬了是不是?”王氏气的用指头狠狠在宋宝琅的额角上戳了一下。
  要不是去了趟徐家,如今她还被蒙在鼓里。
  宋宝琅底气不足:“我原本昨夜想同阿娘说的,但阿娘你不肯听。”
  “你若想同我说,昨日你一归家便说了。”
  宋宝琅:“……”
  “夫妻之间过日子,免不了磕磕绊绊,不能一言不合就使性子,更不能一闹脾气就闹和离。”
  “阿娘,我不是闹和离,我是真打算同徐清岚和离。”怕王氏误会,宋宝琅赶在她开口前,又道,“我之所以和离,一半是因为徐清岚他母亲,一半是因为徐清岚。”
  王氏看着宋宝琅。
  “徐清岚那人空长了一副好皮囊,但他性子沉闷,对我既不温柔也不体贴,毫无情趣可言不说,成日还一心都扑在公务上……”宋宝琅细数着徐清岚的不好。
  王氏打断宋宝琅的话:“你既想嫁个陪你风花雪月的夫婿,当初为何执意要嫁他呢!”
  “我当初又不知他是这般性子。若早知他是这般性子,还有那样一个母亲,哪怕他长得再好看,我都不嫁他。”
  这话宛若一道惊雷,在王氏耳畔炸开,王氏的神色顿时变得恍惚起来。
  多年前,也有人这么说过的。
  “阿娘,你怎么了?”宋宝琅发现了王氏的不对劲儿,轻声问。
  王氏回过神来,敛了脸上的失态,突然握住宋宝琅的手,喃喃道:“你让阿娘想想。”
  宋宝琅眼睛顿时一亮。想想?意思是她阿娘松口了?
  “阿娘……”宋宝琅抱住王氏的胳膊,意欲再趁热打铁。
  王氏却拍了拍她的手:“你好好歇着,阿娘去理事了,待回头来看你。”
  王氏掌管府上中馈,每日就属早上最忙。既要分派各处的事情,还要听管事们回事,分发对牌。
  宋宝琅心知欲速则不达,便乖巧应了好。
  ***
  桐花巷,徐家。
  王氏离开后,徐母章氏仍怒不可遏。
  当初她是看他们宋家是世家大族,且有个三朝元老的宋老太爷在,这才同意了这门亲事。
  可现在,章氏肠子都悔青了。
  这宋家女骄纵奢靡,不敬她这个婆母不说,竟然还倒反天罡的给夫婿放夫书。
  而宋家非但不管教她,竟然还纵容她阿弟行凶伤人。若非徐清岚不许,她早就让人去报官了。好教这上京人都看看,他们宋家是如何教养儿女的。
  章氏离开后,长松端着药碗进来,就见徐清岚身影寂寥坐在屋内。
  昨夜徐清岚一心都在那封放夫书上。直到今晨他才发现,房内少了很多宋宝琅的东西。
  他的东西并不多,成婚后,他看着宋宝琅一点一点填满这个屋子。
  如今宋宝琅走了,这屋子骤然就变得空落落的。
  “郎君,该喝药了。”长松将药碗递过来。
  徐清岚接过药碗,拢在掌心里,如玉的眉眼氤氲在水雾里。
  长松小声道:“大娘子病好了,肯定就回来看郎君了。”
  今日王氏过来时说,宋宝琅病了,这才没与她一道回来。
  徐清岚垂眸,盯着碗中的褐色汤药。
  宋宝琅的身体很好,他们成婚八个月,宋宝琅从未有过头疼脑热。
  长松见徐清岚似是不信,忙道:“大娘子应该真的病了,我听人说,今晨宋家陆续请了两位女医进府呢!”
  徐清岚的神色这才有所波动。
  “去问问。”徐清岚开口。
  长松忙不迭应声去了。
  药还有些烫,徐清岚将药碗搁在桌上,拉起左手的衣袖。
  他清瘦的腕骨上有一抹红痕。
  这抹红痕呈线状,细细的一条宛若红绳覆在他腕骨上。之前并没有,是突然凭空出现的。
  但大夫为他诊过脉,说他只伤了筋骨,并未伤及脾脏肺腑,至于这凭空出现的红痕,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抹突然出现的红痕,和先前不受控的眼泪,让徐清岚陷入了沉思。
  很快,去打探消息的松青就回来了。
  “宋家的人说,大娘子今晨突然身上疼。”话虽这么说,但长松的表情明显有些犹豫,后面的话他不知道该不该说。
  徐清岚瞥了长松一眼。
  长松只得如实相告:“但两个大夫都没诊出缘由来。”
  言下之意,有可能宋宝琅是在装病。
  但徐清岚却不置可否,只拿起药碗将汤药一饮而尽。
  长松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待徐清岚喝过药之后,他便端着药碗退下了。
  翰林院那边已经告过假了,有伤在身的徐清岚便在家歇息了大半日。
  待他看完手中的书时,房中的蜡烛已燃过大半,外面夜已经很深了。
  徐清岚放下书,正闭眸揉着眉心时,骤觉小腹处坠坠的有些难受。
  徐清岚猛地睁眼,下意识垂眸盯着自己的腹部。
  现在距离他用夕食已过了三个时辰,不可能是夕食的问题。
  也不像是中毒。这疼意不强烈,仿若小腹那里挂有个秤砣,坠的人难受。
  “郎君,快子时了,该歇息了。”在旁打盹的长松见徐清岚将书阖上了,忙揉着惺忪的睡眼劝说。
  徐清岚嗯了声,他竭力忽略小腹处的异感,单手撑着桌子,欲起身去床上就寝时,无意瞥见绣凳旁露出一抹流苏。
  “那是什么?”
  长松走过去将其拾起来后,发现竟是个香囊。
  这香囊是朱红色,上面绣着并蒂莲花。
  徐清岚认得这枚香囊。
  上个月有一日,宋宝琅出门游玩归来后,便将这香囊神神秘秘的压在枕下。
  当时她囫囵说,这香囊是保平安的。
  但徐清岚将香囊打开后,却发现香囊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只有勒口处缠绕着一根青丝。
  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宋宝琅的。
  徐清岚握着那枚香囊,伴着外面的雨声,一直枯坐到天明。
  宋宝琅对疼痛格外敏感,稍微有点不舒服,她就会睡不着。昨天半夜她身上倒是不疼了,但却突然来了葵水。
  小腹一直坠坠的难受,直到寅时才困极睡着。
  她正睡的迷迷糊糊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
  “娘子,醒醒,姑爷来了。”
  宋宝琅嫌吵,拉着被子就要蒙住头时,腿上骤然一疼。
  宋宝琅瞬间被疼醒了。
  不过那股疼意很快就过去了,身上其他地方也没有再疼。宋宝琅才朦胧惺忪问:“你刚才说,谁来了?”
  “姑爷来了,正在往咱们这边来呢!”鸣夏道。
  宋宝琅立刻睁开眼睛:“徐清岚来做什么?商量和离一事?还是他睡一晚反悔了,又来找阿钰算账来了?”
  宋宝琅觉得,后者不大可能。
  徐清岚这人虽然性子沉闷,但却
  从不言而无信。昨日他既然没计较此事,今日就不可能再为此事登门。
  那就是为他们和离一事来的。
  一念至此,宋宝琅立刻同鸣夏道:“我要更衣梳洗,你替我上妆,还有,我要穿那件最好看的石榴裙。
  当初她是盛装嫁给徐清岚的。
  如今既然要和离了,那她也要打扮的丰姿冶丽,好教他徐清岚知道,是他有眼无珠错过了她。
  宋宝琅本就生得般般入画,只因昨夜没睡好,今晨面容微有憔悴。鸣夏便替她脸上轻扫了一层细粉,遮住脸上的憔悴即可。
  待梳妆完毕,确定自己从头到脚都十分精致后,宋宝琅才道:“叫徐清岚进来吧。”
  有人掀帘出去了。
  季秋时节,上京最是多雨。淅淅沥沥的秋雨像细密的网,罩的天地间幽暗昏沉。
  宋宝琅不喜欢阴雨天。
  一是因为雨天不能出门,二是因为阴雨天,到处都昏暗阴沉。
  宋宝琅刚吩咐完人掌灯,就见锦秋引着徐清岚从外面进来。
  今日徐清岚穿了件青冥色宽袖衣袍,他身形颀长清瘦,正提袍跨过门槛。
  似是察觉到了宋宝琅的目光,徐清岚抬眸看过来。
  这是一张白璧无瑕的脸,哪怕是在晦暗不明的阴雨天里,也如玉山上行人,光映照人,让人见之难以移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