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大梧吃了亏,互市恢复如常,陆理与沈芜南下乾州。
  柳家接到密信全族上下忐忑不安,柳梦娴明里暗里把族中长老责备了一通,并与李婕游说乾州占有一席之地的商贾。
  马车行驶在乾州的市井之中,李婕面容疲惫靠在马车内壁上,柳梦娴说道:“乾州的商贾经安王一遭后而今安分了许多,话里行间皆是不涉党争,只做生意,这该如何是好?”
  李婕勉力摆正身姿,正色道:“翎王代行监国之责,已经下令停了徽州、承州、雁州、乾州的军饷,这些银子流向了连州,丰州,以及京城禁军,陛下若是拿不出银子,否则即便有人没有武器,如何与翎王一战?”
  “唉!”柳梦娴叹气道:“我柳家虽是乾州首富,但举全族之力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局势拖下去,越发对陛下不利,翎王大肆扩充力量,陛下却要提防大梧,届时腹背受敌,陛下胜算低下。”
  陆理正是清楚处境,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乾州。
  乾州参将刘展打开舆图,提议道:“陛下不妨考虑沿着海路直抵京城?”
  乾州海上贸易发达,商贾的商船高而大,续航强,用作军备船只不在话下。
  陆理微微眯起眼睛,在宣纸上分别记录水路与陆路的优点与弊端。
  沈芜说道:“乾州至京城,连州与丰州是我们绕不开的两座巍峨大山,翎王必定在这两城投入大量的兵力,无论我们选择连州亦或丰州,翎王的兵力皆可灵活互相支援。”
  陆理指着京城外围,面色凝重道:“一旦我们的军备船只从乾州出发,翎王把京城打造成坚不可摧的铁桶,我们在海上没法与他耗下去,淡水、食物、军备补充是一大难题。”
  沈芜陷入了沉思,陆理一时之间想不出更好的计划。
  “粮草先行,吃饱了再想办法。”李婕迈步进来,身后的几位侍女端来了膳食。
  李婕带来了一沓厚重的画像,展开其中一张,说道:“乾州靠海吃海,寻常百姓的日子也过得宽松些,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借着商船、商队行商之便来到了乾州,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经年作乱队伍越来越壮大,发展成为了官府最头疼的海寇,乾州商贾联合施压官府收效甚微。”她微微一笑,眼神里尽是计谋。
  家丁挑着一箩筐猪皮走进庖厨,女婢把蒸屉冲洗干净,陆理屏退了她们,贴心替沈芜卷起袖子,她打趣道:“陛下把人给赶走了,难不成您学会生火了?”
  陆理决意一洗前耻,拍着胸脯道:“朕定会让火苗窜得比人高。”
  沈芜看着他趴在地上使劲吹风的模样,不禁笑了,问道:“陆砚卿,你可曾想过若你只是寻常百姓家的儿子,你会做什么行当为生?”
  “咳咳.......”陆理被浓烟呛了一口,缓了一会:“我会做捏糖人的货郎,每日驻守在市井一隅捏造各式各样的糖人。”
  沈芜知他并不嗜甜,好奇道:“为何?”
  “朕在雁州驻守之时,常带着兵士到互市上巡视,互市上有一位捏糖人的货郎,糖人捏得栩栩如生,仿佛在他手上活了一般,两国的孩童都喜欢寻他买糖人,向他报以最纯真的笑容。有些孩童没有银钱只能围观捏糖人,不停地吞咽着口水,心善的孩童不吝分享,举着糖人相互追逐打闹,笑声甚是悦耳。”
  沈芜听出了他的话中之意,转而调笑道:“那你须得在京城捏糖人。”
  “为何?”
  “雁州太远,我该如何寻你?”
  陆理瞥了一眼外边,打趣道:“我只是一个捏糖人的货郎,即便在京城,沈尚书也决计不肯把女儿下嫁与我。”
  “谁说要嫁给你了?”沈芜盛了一瓢水伸到他面前,“你低头瞧瞧你的模样,我才不会看上你。”
  “朕英俊冠绝京城!”陆理自吹道:“话本里常有世家小姐与梨园小生一见钟情的桥段。”
  “哦~您的唱腔令人听了甚是惊心!”
  陆理伸手接水洗净了脸庞:“没准儿我捏糖人手腕受了伤到百济堂求医,俏丽沈医仙与糖人货郎一见倾心,非我不嫁怎么办?”
  沈芜推着他离开庖厨,说道:“您这写话本的本事还是用在别处,快去写海寇午夜谋财害命的故事。”
  陆理抵着地砖赖着不走,微微俯身点点脸颊,“没点甜头就想打发朕?沈医仙也忒吝啬了些?”
  “你别闹了。”沈芜推着他出去,“朕不走,朕腿痛。”
  沈芜调皮地抬起脚:“那沈医仙替您治治?”
  “朕告诉你,这一脚踩下来朕就立即倒地不起!”他转而点点嘴唇,而后微晃着脑袋。
  “那陛下先闭眼。”
  陆理听话地闭上眼睛,沈芜后退拿起盆中的一块猪皮,”不许睁开眼,我做好准备了。”
  陆理闻言期待地微微嘟起双唇,沈芜把猪皮贴近他的唇,陆理亲了一口而后觉察不对劲,睁眼只见沈芜笑弯了眉眼。
  “好啊!俏丽医仙竟敢戏弄天子!”陆理一把拽住欲逃跑的沈芜,“朕今日非得讨回公道。”
  “啊!”伴随着沈芜一声惊呼,陆理横抱起她往内宅走去,引来了不少婢女家丁的偷瞄,沈芜羞得把脸埋入他的怀中,撒娇道:“砚卿哥哥,你饶我一回。”
  陆理闻言加快了脚步,呼吸渐渐急促,单手打开了房门而后顺势回身关门把她压在房门上,急不可耐地轻咬她的唇,“俏丽医仙你是在故意挑火吗?”
  二人鼻尖相贴,沈芜的指尖摩挲而过他的脸庞,踮起脚尖在他耳畔拖长声音唤道:“砚卿哥哥~”神情懵懂地看着他:“陛下不许我这么唤你?”
  陆理双眸来回转动地看着她,喉结上下滑动,“许你在榻上尽情地唤朕。”
  沈芜被压着,呼吸渐渐紊乱,双眼迷离回应他。
  陆理轻揉她的后脖颈,色气道:“芜儿长大了。”
  墙角下的猫儿闻声酥软地躺在地上打滚,而后舔着茂密的毛发。
  沈芜再次醒来之时,色彩层染的晚霞铺展在天际,羞得咬了一口陆理,“欲求不满的色胚!”
  陆理抱着她低声道:“方才是谁唤朕用力些?”
  沈芜用手捂着他的嘴巴,“你......讨厌,你不许说话!”
  “没想到沈医仙也有为色耽误正事的时候。”
  沈芜制作了猪皮面具,银雁卫听令行事,一夜过后,乾州的大街小巷传开了童男童女被海寇掳走的消息。
  乾州市井之中,人头攒动,说书先生敲响铜锣,落座捋须说了海神受到亵渎在海上引起滔天风浪吞噬过往商船的消息。
  黑云汇集,狂风席卷,说书人惊恐地仰头指着天喊道:“海神要发怒了!”
  第76章
  乾州的商贾各自派出了代表, 他们商议过后集体向官府施压,要求官府出兵打击海寇,营救被掳孩童, 稳定乾州营商环境!
  州府衙门外熙熙攘攘,皆是乾州的大小财神爷,知府张济干淡定地在正厅内品茗,捋捋胡髯:“由着这群财神爷们闹, 还没到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的地步,再等等。”
  一阵时日后, 海寇越发猖狂,事件愈演愈烈,商贾代表不得不请求知府出手。
  张济干一脸为难地搓搓手指, 商贾的银票如期地送到案头。
  陆地上的海寇被赶到海上,陆理站在甲板上眺望着富庶的乾州城, 调侃道:“阿芜,朕没想到你竟有这般阴损的心思。”
  沈芜一脸得意朝海上扔石子,笑道:“我在百济堂行医多年,耳听八方奇闻,这才想起这个办法。”
  “家业越大越难守,钱财才是拿捏商贾的命脉。”
  数日后, 柳家商船遭海寇打劫击沉的消息传遍了乾州大街小巷, 柳陶沐与柳梦娴在柳宅门前大发雷霆, 诚意满满地请求驻扎在城中的银雁卫出手相助。
  乾州商贾分为了两派, 一派深谙自身实力,目睹柳家前车之鉴后迅速投靠银雁卫,一派持观望态度, 抱了侥幸心理,但陆理一脚踹破了他们心存幻想的泡影,大小商船接连被盗,被夺走,商贾叫苦连天,恨不得把刀架在张济干的脖子上,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乾州商贾弯下了脊梁,敞开了钱袋子任由陆理随时探手进来,他们渐渐意识到倒向陆理方为正道,海路两栖的贸易得到了有力的护航,财源滚滚来,相较之下陆珹掌控下的州府叫苦不迭。
  陆珹大肆收敛钱财,抄家、威胁一样不落,百官和商贾敢怒不敢言,否则人头落地,他得意地巡视兵部联合工部打造的精良兵器,阴森森道:“陆砚卿,本王让你有来无回!”
  清晨,日光照耀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满载而归的渔夫向岸上的家人挥手示意,妇人们快速分捡鱼货,而后送往早市,吆喝叫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