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我看你年纪轻轻,长得也有几分姿色。本以为你是个有本事的,没想到外表标志,这内里却是个黑的。”钱老爷说这话时,眼中的讥讽不加掩饰。
  温庭安忍不住道:“你既然愿意相信她,就应该听她说完,将事情弄清楚,而不是不由分说地抓人,官府都不能如此行事。”
  钱老爷一听,瞬间将目光移到温庭安脸上,见她带着面具,忍不住发问:“你是何人,在此装神弄鬼。我跟齐子匀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来插嘴。”
  温庭安压着火说道:“你管姑奶奶是谁,我就问你一句,你母亲的命还要不要了?”
  钱老爷目光一沉,目光扫到了柳音儿身上的药箱,沉吟片刻,说道:“牙尖嘴利,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说着转身朝下人吩咐:“把她们三个带上,治不好我娘的病,就打断她们的手脚,这个人,还要割了她的舌头。”他说着,转过身盯着温庭安,眼神凶狠。
  温庭安冷笑一声,能割她舌头的人,还没出生呢。
  三人被几个家丁盯着,跟着钱老爷一路深入到后宅,推门进了一间房。
  房间内光线昏暗,走近一看床上正躺着一个老妇人,老妇人奄奄一息的,身侧还有两个年轻的丫鬟守着。
  见钱老爷进来,丫鬟连忙起身行礼,钱老爷摆摆手示意她们出去。
  人都走了之后,钱老爷看着床上的人,开口道:“治不好,你们知道下场。”
  闻言,柳音儿没有多话,走到床边给老人家把脉。
  片刻后,找齐子匀拿了那张药方,将上面的药材改了两味,递给钱老爷。
  钱老爷将信将疑:“这不是她开的药方吗,当真能救人?”
  柳音儿说:“若无效,任凭处置。”
  钱老爷无话,赶紧吩咐下人去抓药煎药。
  等药拿上来,钱老爷亲自给老夫人喂药,药碗刚见底,老夫人就苏醒了。
  钱老爷大喜,拉着她的手喊了几声娘。
  老夫人一一应了。
  之后,钱老爷不愿三人走,准确来说是不让柳音儿走,大摆宴席留住她们。
  宴席上,钱老爷一改态度,对柳音儿十分殷勤讨好,问了老夫人汤药膳食方面的问题。
  柳音儿面色冷淡,不过出于职业素养,耐心的一一向其说明。
  温庭安看在眼里,她深知柳音儿为人。都说医者仁心,柳音儿待人亦是温和有礼,脸上常挂笑容,如今却是冷面疏离,可想而知对钱老爷的讨厌。
  钱老爷聊完老夫人的事,又开始询问柳音儿来自何处,家在何方,完完全全无视了另外两人,温庭安与齐子匀相视一眼,无奈摇头。
  柳音儿被其问得有些烦,在听到对方关心她这一路风尘仆仆,想必十分辛苦,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钱老爷见她笑了,以为是自己的话说进了对方的心里,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快意。
  先前寻医时他对齐子匀的医术并不感冒,尤其得知是个年轻姑娘更是想将人轰出去。但见面后发现对方容貌极佳,颇有姿色,便生了心思同意其问诊。
  谁知对方就是个骗子,母亲的病不仅没治成反而加重了,去抓人时人也跑没影了。
  正在他苦恼之际,没想到人又回来了,身边还带着两个女子。
  其中一个竟还是位绝色佳人,一双媚眼勾撩得他忍不住咂舌。再加上她进门起就一直沉默,不似另一个毒舌跋扈,心中对柳音儿的影响不免又深刻了几分。
  现在自己几番言论便触动了她的心,心中只觉得流落在外的女子最是缺乏依仗与疼爱,自己虽然年纪大了,可家财万贯,无论是何种绝色美人都应该求着自己才是,说话言论也大胆了些。
  “音儿姑娘在外漂泊许久,想必也是孤单寂寞,可曾想过跟随一人过这安定的烟火生活?”
  温庭安被这番油腔滑调恶心得肚里翻腾,只想上前给他一巴掌。
  柳音儿垂着眸不语,似是在思量。
  “我这家中虽比不得那些世家,可也是富甲一方。只可惜老天无眼,我如今年过四十,膝下仍无一儿半女,这偌大的家产怕是日后……”钱老爷面上藏不住的得意,说话却又似是十分苦恼,最后忍不住长叹一声,默默观察柳音儿的表情。
  眼见这老家伙龌龊心思暴露无遗,温庭安放在桌下的拳头已经捏得咯吱作响。
  齐子匀也是强忍不适,觑着四周想看看有没有趁手的物什可以一用。她虽不会武功,但若真的闹起来,她也不是弃同伴于不顾之人。
  钱老板一直盯着柳音儿,心中势在必得,但等了半天不见柳音儿回应一句,甚至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任何破绽。
  他心中有些恼了,说话也渐渐不客气起来:“柳姑娘可要想清楚,钱某人也是有耐心的。这世上生得好皮囊之人千千万,钱某人也不是都能放入眼里。眼下姑娘故作清高,若是趁一时能耐失去这个机会,日后怕是也遇不上钱某人这样的良人了。”
  “钱老爷说的极是。”沉默半晌的柳音儿在他这句话说完后倏然起身,悠着步子走向钱老板,话里意味不明。
  钱老爷两眼一亮,以为对方想开了,自说自话道:“钱某人就知道,音儿姑娘是个识时务的人。”
  说着,一只油猪手伸向柳音儿的手腕。
  “老鬼,你要干什么!”温庭安彻底怒了,登时砸了手边的碗筷,捏着笛子就冲了过去。
  身边的齐子匀见她动了,果断起身抱住座下的凳子也冲了上去。
  第140章
  呀——!
  两人冲到面前,却被柳音儿抬手阻止。
  温庭安不解,只见钱老爷脸色倏然变得惨白,整个人软在凳子上动弹不得。
  而他的脖子处,一根银针忽闪着光芒。
  温庭安随即转愤为喜,抱着手臂晃到他跟前,哂笑道:“喂,不是喜欢出言放肆吗,怎么不说话啦?”
  钱老爷只觉得半边身子又麻又痛,动弹不得,嗓子呜咽了几声,却说不出话来。
  他眼珠子一转,却发现柳音儿另一只手里还捏着两根银针,登时心惊胆战,汗如雨下。恍然间明白这个沉默寡言的人才是三人中最可怕的那一位。
  他心中警铃大震,挣扎两下,喉咙突然被强行通了,他干咳两声,已经顾不上喉咙处的刺痛,求饶道:“大侠饶命,小人知道错了。”
  齐子匀看不懂,不明白钱老爷为何突然呆了,她放下凳子走到温庭安身边戳了戳钱老爷的衣服,见他有感觉却没反应,不禁问道:“他,怎么不动了,被我们唬住了吗?”
  温庭安有意逗弄她,说:“是啊,被我们俩的气势吓住了。”
  柳音儿难得勾了唇,一双极具诱惑的眼眸盛满了危险,冷冷觑着钱老爷。
  钱老爷此时魂都丢了,鸡皮疙瘩落了一地,语无伦次道:“柳姑娘,不,柳大侠,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我还有一个卧病在床的母亲以及一大家子人需要我,我不能死,求求你放过我。”
  齐子匀这才注意到他脖子处的银针,明白过来后忍不住咂了咂舌,满脸崇拜的看向柳音儿。
  柳音儿把玩着手里的银针,启唇嘲讽:“钱老爷倒是能屈能伸。”
  钱老爷此时哪里顾得上其他的,连忙附和:“是,是小的眼拙嘴笨,无意冲撞了大侠,求求大侠饶过小人一命,小人日后一定将大侠如菩萨供着。”
  温庭安饶有趣味地看着他,心想如果他能动弹,想必应该会跪在地上求饶吧。
  柳音儿见他这幅样子,俨然失去兴趣,将银针收了回来,又从袖口里拿出一块手帕轻轻擦拭,云淡风轻抛下一句:“走了。”
  温庭安和齐子匀点点头,赶紧跟了上去。
  三人行至门口,钱管事见三人出来了,忍不住皱眉:“谁让你们出来的?”
  说着心中纳闷,依照他那位老爷的尿性,不应该就这么放了她们才是。
  温庭安没好气说道:“有心思管我们,倒不如去看看你那个软骨头的老爷。”
  钱管事被她这句话说得摸不着头脑,回神时三人已经大摇大摆出去了。
  出了门,齐子匀迫不及待地询问柳音儿:“音儿姑娘,可否请教,我那张药方是哪里出了岔子?”
  柳音儿回答:“齐姑娘的药方其实并无问题,只是其中几味药材属烈,钱老夫人年纪大了有些遭受不住,即使治好了病症,也难免出其他问题,无济于事。我将那药方中的几味药材改了偏温的药,只要他们按我吩咐的去做,饮食清淡些,钱老夫人的病不日就会康健。”
  齐子匀顿悟,又拉着柳音儿请教了许多医学上的问题。
  一路上热热闹闹的,一旁的温庭安无形中成了背景板。
  半天下来,齐子匀收获不少,本想拜柳音儿为师,但被柳音儿婉拒,她心中有些失落,但暗自里已经将柳音儿奉做半个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