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6章
  到了食堂,沈千禾随便点了一份营养餐,脑海里回忆着那幅油画的内容以及它的作者。不知为何,他忽然联想到了今天听到的一个名字——褚君年。
  营养餐的味道很一般,他一边咀嚼,一边点开了星网。
  刚输入“亚朵星褚家”几个字,便跳出许多条相关搜索:
  [惊爆亚朵星!点击就看褚家一夜暴富的秘密!]
  [宇宙级捡漏王!废弃星变稀有能源矿星?褚天柏慧眼识珠!]
  [褚家独家揭秘:千万医疗舱里的沉睡爱人与深情不移的他!]
  [争议再起!偏执人格褚天柏,深扒暴力失控细节!]
  ……
  沈千禾点开了第二条,快速滑动屏幕浏览了起来。
  --
  褚君年中午一下课就准时收到了司机的信息。
  他将帽沿又往下压了压,却不小心蹭到额角处的伤口,咬牙咽下一声痛哼。
  有人围了上来,恰巧把路给堵了。
  “褚同学……”褚君年听着娇滴滴的声音就烦,嘴角的伤口没处理好,刚才崩裂开了,就懒得说话,侧着身直接从来人中间留着的狭窄缝隙挤了出去,大步径直离开。
  他随便找了个空画室,躲着画了一个下午。期间司机发了很多条信息,但一律得不到不回。
  褚天柏一般17点准时回家,褚君年凝视着黑黝黝的油画,眼神逐渐变得阴翳。
  他看了眼时间,一手拎起背包直接离开了画室。
  校门口人流量很大,却偏偏空出一大片地方,褚家那辆高调华丽的悬浮车,正稳稳停在空位中央。
  褚君年沉着脸拉开车门上车。
  前面的司机穿着一身黑西装,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说出的话语却显得无情,“少爷,褚先生不允许你在外面逗留,今天的事情我会如实告知先生的。”
  褚君年把背包扔到一旁,便直接闭上了双眼,选择把司机当空气。
  中央城区,褚家。
  半球堡垒悬浮在空中,通体由哑光钛合金浇筑,表面覆盖着一层透明浅灰色的离子能量膜。
  褚君年抬了抬帽沿,通过了虹膜扫描。然而,推开门的瞬间,强烈的割裂感扑面而来。
  玄关处摆放着一尊五彩斑斓的花瓶,说是出自古老贵族收藏,实际上满是俗气的艳色;脚下的地毯是酒红色的,表面金丝绣制的图案花哨而浮夸,刺得褚君年眼睛发疼。
  “欢迎少爷回家!”金灿灿的机器管家换了清脆响亮的少年音,屏幕上显示着简单的黑色线条组成的笑脸。
  褚君年眼眸中毫无波澜,大步越过它,回了房间。反手关了房门,他终于摘下几乎戴了一整天的帽子和口罩,露出了那张伤痕遍布的脸。
  褚天柏这天有应酬,回家比平时晚了很多。
  他身上带着一丝酒味,不耐烦地摆手挥退述职的司机,重重地拍了拍门,“兔崽子!给你老子开门!”
  金属门“滴”地一声,缓缓向两侧划开。
  房间里没开灯,褚天柏被地面的东西绊了一跤。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指着空气呲牙大骂:“你一天天的,就跟老鼠缩在洞里,见不得光吗?”
  “让你去结交上层圈子,你倒好,全身上下裹得紧紧实实,天天给我摆着一张臭脸,屁话都蹦不出一句!”
  “现在让你老老实实待家里,你又要待外面!顶着褚家少爷的身份,做的都是净给我丢脸的事!”
  褚天柏伸手抓住周围的东西,泄愤地乱砸一通,嘴里还骂着污秽不堪的话语。
  黑暗中,褚君年听着男人熟悉又厌恶的声音,身体抑制不住一阵痉挛。
  他用力把自己蜷缩成一小团,喉间涌上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如同可怜的小兽,正发出着痛苦而微弱的呜咽声。
  房间的厚重窗帘被拉得严实,里面是让人窒息的牢笼,周围充斥着刺耳的惨叫,外面却是灯火辉煌的中央城区,街道上车水马龙。
  不仅中央城区繁华,即便远在b区的安戈洛酒吧里,今夜也一如既往地热闹。
  有两个服务生临时请了假,人手不够,沈千禾虽然是调酒师,却还算是个新手,便被老板安排先顶上服务生的岗位。
  沈千禾双手推着餐车,面上的清冷感被恬静的微笑打破。
  洛戈安小姐真的是一位特别好的老板啊!他踩着欢快的脚步,心里忍不住赞叹。
  调酒师的工作,几乎要一直在原处站在,还要时刻保持仪态。当服务生就没那么多规矩了,可以四处走动,微微活动筋骨。
  工作很轻松啊,一点都不累!没办法,谁让老板今晚还是给他开调酒师的工资,而且在原基础上再乘以1.5倍呢?
  沈千禾压了压不断上扬的嘴角,推开包间的门,给里面的客人送酒。
  “你们点的酒送来了。”男人手指夹着一根香烟,往沙发背一靠,朝坐在他对面的大块头抬了抬下巴,眼神意味深长。
  沈千禾一直谨遵教诲,眼睛不乱看,少说多做。他动作利落地开了一瓶烈酒,给客人空了的酒杯斟上。
  大块头默默起身,将房门反锁,把守在门口。
  “你”,男人吐出一圈烟雾,用香烟虚空点了点沈千禾,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端一杯酒过来,坐这里。”
  “不好意思先生,安戈洛酒吧不提供特殊服务。”沈千禾把倒空的酒瓶放回餐车,嘴角勾着不失礼貌的微笑,但在提到“安戈洛”三字时微微加重了语气。
  男人嗤笑一声,俯下身碾了香烟,随后翘起二郎腿,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啊……原来是洛戈安小姐的酒吧啊……”
  他尾音一转,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紧锁住沈千禾,“那又怎么样?”
  “她洛戈安是有大的靠山,但耐不在敌人也多啊。过了今晚,就不会有洛戈安这个人了。”
  男人仰头喝下一口烈酒,嘴角勾了勾,目光上下打量着沈千禾,“不过我该感谢洛戈安,给我送了你这么一个宝贝。”
  沈千禾心下一沉,微不可察地挪开视线,瞥向墙上的监控。
  代表着正在工作的红光熄灭了。
  他的左手握着拳,指甲下意识用力掐手心,右手抬起,把遮眉眼的头发撩向一旁,手指正要按下藏在头发下的工作耳麦,却被后面的人骤然攥住手臂。
  “乖乖的,别搞小动作。”男人的同伙动作利落地擒住沈千禾的双手,旋即往下压,又伸出另一只手把那藏着耳麦拆走。
  对方的动作很粗暴,沈千禾不确定自己的右手有没有脱臼,但耳朵被耳麦划伤了,只觉得火辣辣的疼。
  另一个同伙手里摆弄着一支注射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了沈千禾一针。
  沈千禾的身体瞬间应激紧绷,抿着的唇有些泛白。他用力咬住舌尖,利用疼痛的刺激保持清醒,垂眸盯着光洁的地面,大脑快速运转,思索出路。
  这群人训练有素,应该是有备而来,洛戈安小姐现在或许已经被他们缠着无法脱身了……
  为首的男人似乎猜出沈千禾心中所想,大手掐住青年的两颊,迫使他抬起头来,五指再缓缓加重力道,“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乖一点,别给我整幺蛾子,说不定能少受些罪。”
  说罢,男人朝沈千禾俯下身,随即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眉头沉醉地舒展开来。
  沈千禾注视着越来越近的脑袋,咬牙屏住呼吸,蓄力抬腿一踹。
  在那一脚落到实处的前一刻,沈千禾眼前骤然一暗,紧接着,耳畔响起一声沉重的闷响,还伴随着玻璃瓶破碎的声音。
  “老大!”
  “草踏马的!别管我,捉住人直接往死了弄。”
  包厢里混乱成了一锅粥,禁锢着沈千禾的大手松了开来,但下一秒,他又被人攥住了手腕。
  “轰——”
  反锁的金属门被能量炮轰出一个大洞,烟雾弥漫的同时,沈千禾被一道高大的身影用柔软的“毛巾”捂住了口鼻。
  对方护着沈千禾快速穿过洞口,随后一路攥着他的手腕摆脱追捕。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千禾感觉体内的血液渐渐沸腾起来,他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嗓音有些嘶哑地祈求:“慢……慢一点……我不……我不行了……”
  好累啊,他真的跑不动了。
  刚才的那一针一定有问题,或许现在是因为药效发作了。
  沈千禾闭上眼晕乎乎地想。随后睁开眼,四周的景象化作一团浓郁的黑雾,唯有眼前的身影泛着微弱白光,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黑雾吞没。
  “tesoro别怕。”
  声音低沉,却时远时近,模糊不清。
  “tesoro别怕。”
  这次的声音仿佛是在沈千禾的脑海中响起,沉稳而有力。
  他缓缓地眨了眨眼睛,视线逐步恢复清晰。
  复古风格的酒吧装饰率先浮现在沈千禾眼前。他们还没有逃出酒吧,意识到这点,他心下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