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残疾维修工[八零] 第53节
  他们都以为江乐阳嫁了个残废,还是个体户,男方在婚前又被迫出了一大笔彩礼,婚后的日子就不可能好过。可事实偏偏不是这样,这个家里的布置温馨又精致,茶几上的水果保持新鲜,而江乐阳的穿着也得体光鲜。
  难怪江映梅每次提起她,脸上都是近乎扭曲的嫉妒。
  隐隐意识到有什么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掌控,可是何莲这么多年高高在上惯了,即便心里想让江乐阳出面谅解,赶紧把人捞出来,她开口也说不出半句好话。
  她不请自来,江乐阳甚至都没起身跟她打招呼,只瞥了一眼,低头将手里的小说翻了一页,而陆锋刚把晾干的衣服收回来,换季前的厚衣服堆在沙发上,正在认真地叠着小方块。
  何莲清了清嗓子,开口先摆出长辈的架子:“乐阳,都嫁人了怎么还能这么好吃懒做?当媳妇要有当媳妇的样子,不然别人还以为我和你爸没好好教你。”
  江乐阳心里的嫌弃还没说出口,陆锋先反驳了她一句:“我家的媳妇要有什么样子?跟你有关系吗?”
  “没大没小的,我好歹也是她的后妈。”
  “户口迁出来之后,就不是了。”
  何莲忍着心里的愤怒,原本还想接着骂几句,听见他提起户口,才想起来自己来这一趟的目的。
  假笑重新挂在脸上,她厚着脸皮坐到江乐阳身旁,开始劝她:“乐阳,你们俩能把日子过好,我们看着也高兴,但是你爸年纪大了,小梅又是你亲妹妹,他俩被抓了,你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吧。之前为了买房子确实用了你的份额,可是你也在家属院里住了这么多年,那也是你的家啊,难道不应该出点力吗?”
  江乐阳都听笑了,那俩人被抓进去,就数自己最高兴了,心里怎么可能不好受。
  她很好奇,这个后妈还能说出什么离谱的言论,索性合上书问她:“所以呢?”
  “我们都想好了,只要你把户口迁回家里,然后去派出所求求情,就说都是一场误会,是咱们家庭内部矛盾,就能把你爸和小妹放出来了。”
  这个主意是江建林提出来的,毕竟家里就剩他们两个自由人,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能想出这个办法,希望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只要江乐阳的户口迁回来,伪造户籍文书、侵占国家公有财产就成了莫须有的事情,她在出面表达谅解,江映梅的过错也能从轻处罚。
  盘算打得很好,江乐阳隔老远都听见算盘珠子响了。
  唯一没算清楚的是,江乐阳听完如此绝妙的主意,还是会笑着反问:“我凭什么要答应你呢?”
  “那可是你亲爸啊,”何莲一时有点着急,对于不再言听计从的江乐阳有些不知所措,赶紧劝她:“就算你跟我不亲,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亲爸坐牢吧,他年纪大了,受不了的,我们养了你这么多年,供你吃供你穿,你怎么还能问凭什么?”
  何莲只记得给她饭吃,却不记得从小她做了多少家务,做饭洗碗带孩子,就连江建林的尿布都是原身洗的,后来工作了又要求她上交工资,年龄到了又想卖掉她换彩礼。
  现在连问一句凭什么都没资格?
  江乐阳不想和她掰扯了,面对这种人是讲不明白道理的,起身就想赶人,却被陆锋拉住了手腕。
  陆锋朝她微微摇头,示意她先别生气,让自己来处理。
  之后又转头问何莲:“你当年拿了我的彩礼,说好的以后再也不来往,断绝所有亲缘关系,怎么现在又要把户口迁回去,那我的钱不就白出了?”
  他没把话说死,重点都放在花钱上,故意让何莲以为还有得商量的余地。
  何莲也是突然意识到,这个家的户主是陆锋,户口迁入迁出都还得他点头,那还和江乐阳费什么话,她又做不了主。而且这个冤大头掏了那么多彩礼,难保现在是不是后悔了,说不定也是想趁机捞点回头钱。
  只是她有点怵这个女婿,只能堆着笑问他:“女婿,咱们都是一家人,不扯那钱不钱的,都好商量,你看要怎么才答应把她的户口迁出来?”
  “我当年花了两千块,现在又要迁回去,我要三千,不过分吧?”
  “三千!?你怎么不去抢?只是暂时迁回来,又不是要你俩离婚,就算你俩真离婚,江乐阳嫁给你的时候可是黄花大闺女,便宜都被你占了,现在还能值那么多吗?”
  句句都往陆锋的底线上撞,他阴沉着脸,忍着想把她直接扔出去的冲动,不肯再说话。
  何莲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她是愿意出一点钱的,毕竟要捞两个人出来,可是三千真的是要了她的命,只能放软语气和他商量:“便宜点吧,女婿,三千我实在是拿不出来啊。”
  “我也不占你便宜,还是两千块,你先交钱,我就拿户口本。”
  话音落下,陆锋不想再听她讨价还价,抓住她的胳膊往外扯,几乎是把人直接扔出去,反手就把门锁上了,然后才凑到江乐阳旁边跟她解释。
  “乐阳,我不是想要她的钱,也没有拿你当成商品交易,我就是觉得光坐牢太便宜他们一家了。”
  其实在他开口要三千的时候,江乐阳就明白他的意图了,所以一直没开口打断,抱着胳膊靠在沙发上看戏。
  当年何莲开价要的就是三千块,如同在菜市场卖猪肉一般抬价。
  她不会跟陆锋生气,只是担心他没办法收场。
  “她要是筹够了钱,你真要把我的户口迁出去啊?”
  陆锋赶紧否认,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娶到的老婆,就算是做戏也不可能轻易分开。
  “当然不会,就算你答应了我都不同意。”
  “她可能真的会给你钱,那你到时候怎么办?”
  “她给我钱我就收着呗,还要我怎么办?再卖她俩轮胎?”
  陆锋就差直接把黑吃黑说出来了,反正没有收据也没有转账记录,这种不合规的事情何莲也不可能找人来作见证,拿了钱就翻脸不认人,她又能怎么样?
  江乐阳明白了他的意思,眼里满是难以置信,最后只是笑着问他:“你平时都是这么做生意的吗?”
  她从学校里毕业、又作为教师进入学校工作,她的思想和为人处世,很大程度上都受到道德和法治的约束。所以刚听见陆锋如此理所当然的语气时,会有些震惊,不过很快也反应过来,这样的行为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法律并不能惩治所有犯错的人,这是江家应该付出的代价。
  陆锋生怕她误会自己做的生意不正经,赶紧解释:“当然不是,我们做生意是讲究诚信的,你可别乱想。”
  他在部队要学军事谋略,也要学作战指挥,拉练时唱过无数遍“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1]。
  他最懂得对症下药。
  只有在面对江乐阳的时候,才会把所有兵法计谋都忘掉,将一颗真心完整地捧到她面前。
  她做不到的事情,陆锋会帮她完成。
  第67章 请愿书他让我们瞒着你
  何莲本来还有些犹豫,两千块太多了,她实在是不想掏这笔钱,家里的存折上倒是还有余钱,可那是留着给儿子娶媳妇用的。尤其曹思明家里人还过来闹着要离婚,说不承认这个进过局子的儿媳妇,还要把小孙子带走,闹得她心力交瘁。
  她甚至想过索性就谁都不管了,自己好好捏着存款,以后给儿子找个好媳妇,一家人好好过日子,那父女俩就让他们待在牢里算了。
  可是去探视过一次之后,她又有些于心不忍。
  拘留的日子不好过,一个完全没窗户的房间里要住五六个人,从早到晚都开着灯,让人分不清楚白天黑夜。室友都是作奸犯科进来的,看谁不顺眼就明里暗里使绊子,动手打在民警看不见的地方,告状也没用。
  “吃的也不好,连点油水都没有,什么都用水煮,我都咽不下去,可是不吃就只能饿着,妈,你想想办法吧,救救我吧,再待在这里我会死的……”
  江映梅全程哭哭啼啼,她从小都是被宠着长大的,就没受过什么苦,这才进来几天,脸色都黄了,只能哀求她妈出手救人。江连宗已经一把年纪了,虽然能吃苦,可是身体也熬不住,人已经瘦了一圈。
  一个是血脉相连的亲生女儿,另一个是多年相伴的丈夫。
  何莲再一次犹豫要不要出钱的时候,半夜竟然梦见他们父女化成冤魂来找自己索命,不停地问她为什么这么铁石心肠。
  被这场梦吓醒之后,她赶紧打着手电筒赶紧在柜子里翻存折。
  钱是何莲取出来之后,亲自送到汽修店里交给陆锋的,他不愿意江乐阳的清净再被打扰,只说家里的事都是自己做主,让她直接来店里。陆锋把她带进最里面的一间库房,里堆满了汽车配件,他接过那摞钱一张一张地数着,指尖划过每一张钞票好像都是在何莲的心里凌迟。
  “好女婿,数目肯定没问题,我都点过了,一张不少,迁户口的事情咱们啥时候去办?”
  陆锋把钞票收进口袋里,漫不经心地回答她:“等两天吧,谅解书最好也得乐阳亲自写,我回去做做她的工作。”
  “还得等啊,老江他身子骨不好,咱们能不能快点?”
  陆锋抬起拐杖敲了敲身旁的货架,然后有些不耐烦地往外走,只留下一句:“搞清楚状况吧,现在是你在求我办事。”
  看出他脸上的不悦,何莲没敢继续追问,也跟着离开了,主要是钱都已经被拿走了,她也只能寄希望于陆锋能信守承诺,却没想到这个“等两天”,是一个永远不会实现的时间。
  江连宗的案子证据确凿,又有建设局和纺织厂同时介入,经过必要的流程之后就直接判了两年,确实不用在派出所拘留了,直接转去了监狱。
  江映梅那边判决也快要下来了,估计也得蹲一两年,何莲再一次去探视的时候,她的眼睛都凹进去一圈,人不人鬼不鬼的,抱着她妈哭了一会儿,哭着哭着又开始生气。
  “是江乐阳一定要把我送进去对不对?你也不管我了对不对?你根本不是我亲妈,你眼里就只有你儿子,那个连工作都找不到的废物,你难道还指望他给你养老吗?”
  “还有姓曹的,我可是他儿子的亲妈,他就一次都没来看过我,他心里就没有过我这个老婆,魂都被江乐阳勾走了,你们都是一伙的,都想害死我……”
  民警看她精神状态不对劲,赶紧叫停了探视,把人连拖带拽送回了拘留室。
  不能等了,再等下去,下次见面就该是在监狱里了,想到自己送出去连个水花都没有的那两千块钱,何莲赶紧找了个三轮车,直奔陆锋的汽修厂。
  她要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好的迁户口、谅解信,怎么什么都没有?
  她不知道的是,陆锋已经等她很久了。
  天气快要入夏,大部分人已经换上短袖,店里这些修车工人要干体力活,甚至只穿着背心或者直接裸着上身,肌肉和汗水就是最天然的威胁。何莲再泼辣,走进汽修店也还是有些心虚,仿佛这些工人随时都能拎着扳手打她一顿。
  今天陆锋也没再把她领进库房,连椅子都没给她搬一张,两人就在院子里对峙。
  “你怎么又来了?”
  “女婿,不是你让我回去等消息吗?现在乐阳她爸都被判刑了,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陆锋侧头揉了揉耳朵,像是没听清似的,反问她:“等什么消息?我什么时候说的?我和乐阳结婚的时候,她就跟娘家断绝关系了,我怎么不知道她又多出来一个爸?”
  “上次在里面的库房,你亲自跟我说的,你是打算赖账吗?”
  “我不记得了。”
  何莲终于看明白,他就是打算赖账,什么好商量、什么等消息,全都是谎话,就是为了骗那两千块钱,一时都顾不上捞不捞人,只想赶紧把钱要回来。
  “你明明就收了我两千块钱,你赶紧把钱还给我,坐牢就坐牢,我不要你谅解了。”
  “谁看见我收你钱了?有收据吗?你上门就来要钱,别是又想讹我吧,当年狮子大开口要了我两千块彩礼,现在看我店里生意好了,又想来要钱?”
  此话一出,直接就把她定性成了上门讹钱的丈母娘,店里人也都听清楚了,虽然没过来动手,但还是把手里的扳手和钳子敲得叮当响。
  何莲心里害怕,余光瞥向左边补轮胎的李大友,看着他胳膊上的肌肉充血,好像下一秒就能一拳砸在自己身上,可那毕竟是一大笔钱,不要回来又不甘心,还是色厉内荏地指着陆锋骂道:“你就是在敲诈!我可是你丈母娘,你翻脸就不认人,也不怕遭报应!”
  陆锋拄着拐杖走到她前面,逼着她一步步后退,最后完全退到墙角,看见她眼里的恐惧,才带着讥讽开口:“还真不怕,你能拿我怎么办呢?”
  “我、我可以去报案,你也不怕吗?”
  “我还以为那是你们作为长辈、体恤女儿,特意给乐阳的体己钱,原来不是吗?”
  “当然不是,是你说能把户口迁回来我才给你的,江乐阳配拿我家里的钱吗?”
  “伪造户籍文件在前,试图花钱非法落户在后,你去报案吧,看警察到底抓谁。”
  何莲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掉进他的陷阱里,不仅捞不出牢里的父女俩,就连钱都不能再要回来了,一屁股跌坐在墙角,失魂落魄地重复着:“你胡说,我才没有犯法,是你敲诈我。”
  “到底谁在胡说?你说我收了你的钱,你有证据吗?”
  那天他在库房里收钱,根本没人看见,也没写任何收据,钞票上又不会写着何莲的名字,就是死无对证。
  听到他就连收过钱都不愿意承认,何莲气红了眼睛,撑着墙还想站起来动手,右腿却被陆锋的拐杖敲中,一时重心不稳,在一阵剧痛中又摔回原地。
  陆锋出够了气,懒得再跟她费口舌,招手叫了两个工人过来,打算把她直接扔出去,留在店里看着晦气。
  看着何莲在地上扭曲挣扎,陆锋半点同情都没有,只冷着脸留下一句话:“我希望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以后不许出现在乐阳面前,否则我不介意把你和你儿子也送进去,让你们一家都在监狱团聚。”
  “顺便提醒一句,市公安局的副局长,是我以前当兵时候的老连长,我俩是能分着抽一支烟的关系,要去报案,你们可别走错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