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姜喻听宁贺辞分析的头头是道,实属与原文分毫不差。
  难怪小反派让他们走不出大山……阵眼只怕危机重重。
  姜喻收敛不安地心绪,认同点头。
  沈安之抱臂,指尖轻轻叩击手臂,“宁公子分析不无道理,请宁公子带路吧。”
  有宁贺辞带路,三人跋涉约莫半炷香,拔剑砍断最后的拦路荆棘,眼前骤然现出半人高的野草在风中起伏如浪。青灰墓碑半数淹没在荒草间。
  枯爪般的枝桠挂着散落褪色的红绸,唯有了了几根颜色稍显鲜艳。寒鸦掠过,更显萧条。
  “这里便是诸葛家衣冠冢了。”宁贺辞扫了眼四周,压下声音道,“小心一点。”
  沈安之走至枯树下,轻拂过一条红绸,指尖摩挲,“挂上去不过半月。”
  姜喻的直觉告诉她,坟冢的山洞就此地了。
  “我们分头行动。”沈安之对着宁贺辞说道。
  沈安之往前走了三步倏然回身,他没听见熟悉的脚步跟上。
  枯枝在他足底发出细碎声音,少年嗓音带着一丝别样的情绪,“师姐打算同我行动,还是说……想和宁公子结伴同行。”
  姜喻犹豫一下走到他身侧,建议道:“此地情况未知,我们还是和宁公子结伴,也好互相照应。”
  沈安之垂眸盯着她,自然没错过少女担忧地瞥了眼另外一人的小动作。
  指尖铜钱剑嗡鸣了一声,回应着主人那道不明的情绪。燥郁在眼底浮动的刹那,尾指已勾住姜喻的衣袖往前身前一带。
  第21章
  他目光扫落在她绯红衣裙,姜喻目光落在沈安之胸口,没有水渍的痕迹,这才抬起妍丽眸子与他视线交汇。
  “呵,倘若让你必须选一个人了。”他不以为意地询问,目光却游移了一瞬她与宁贺辞。
  “师姐我,肯定选你。”
  姜喻顿感他偶尔提问分明是送命题,但还好她机智。
  “是吗?”听到她的答案,他被取悦到轻哼一声。
  沈安之敛眸盯紧她发顶,脑海念头一闪而过,困惑为何觉得燥郁又雀跃,薄唇掀起一丝弧度。
  他满不在乎地放开她衣袖,指尖相互摩挲偏头扫了一眼宁贺辞,隐匿在长睫下阴鸷的眸光略带挑衅。“谁又在乎答案。”
  说完他便转身持剑开路,往落月的西边走去。
  今日满月,脚下荒草丛生看得格外清晰。
  “师弟。”姜喻轻唤一声,沈安之并未回头,只是步伐似乎倒是慢了一些,姜喻赶紧跟上。
  宁贺辞再傻也看出沈安之对他的化作实质的敌意。说不出来,但这种敌意有时候过于纯粹和微弱。
  姜喻提着裙
  裾跟在沈安之一侧,视线扫过歪斜的墓碑,禁不住打个寒战。
  沈安之瞥了眼她,放慢脚步用铜钱剑劈断荒草,捻着一颗栗子糖含在舌苔下。
  三人越往坟地深处走,四周的狂风愈发肆意。风吹得睁不开眼,姜喻抬手遮住眼睛时,闻到顺风而下的一股甜香味。
  沈安之缓在前,一步之遥,味道是从他身上传出。不同于他周身携带的皂角香,亦不知他爱的栗子糖,更像是一种蜜枣花的馨香。
  只是这香味转瞬即逝……
  姜喻快步走了两步与沈安之同行,在坟地深处果真见一荒草遮掩的山洞。月光掠过坟茔,齐腰高的荒草下蛰伏在兽口状岩洞口,青苔斑驳的洞口爬满绿藤。
  姜喻探头自他身后往里面看,顿感太顺利,反而有些不安。
  三人走进去,温度骤减,姜喻被冻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分明外面是秋高气爽,里面酷似寒冬腊月。
  宁贺辞和沈安之修为不低,自然只能感觉体感不同,但没有姜喻这么大的反应。
  “师姐,冷的很吗?”
  “我这不是很明显。”姜喻吸了吸鼻子,往沈安之身侧靠近一点,他周围莫名就暖和一些。
  真是见了鬼。
  沈安之自储物袋取出一件崭新的外披丢进她怀里,“师姐可别冻死在此地。”
  姜喻笑着接过:“我才不会。”
  “师姐倒是惜命。”沈安之继续往前走,余光停留了一瞬。她利落地将墨色披风往身上一裹,葱白指尖灵巧翻飞,在披风细带上挽了个精巧的蝴蝶结。
  他赶紧收回视线。
  三人戒备地往前走,只听见洞穴深处发出悉悉索索的爬行声,无数红色爬虫齐齐钻出将三人围堵水泄不通。
  “退后。”宁贺辞召出长剑,口中念念有词,指尖窜出一簇紫色火苗,以灵火攻之爬虫。
  空气久久不散地弥漫着爬虫烧焦后的味道。
  这些不算什么太麻烦。
  姜喻下意识看向沈安之,疑惑一瞬。沈安之懒散惯了抱臂倚着石壁,敛眸不语,以往见此情形他总是比一般人更兴奋才对。
  见宁贺辞处理很快,姜喻慢悠悠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靠近沈安之几步,小声问道:“师弟,你无精打采,不舒服吗?”
  沈安之摩挲铜钱的指尖微顿,轻哼一声,侧眸悄然避开她目光,抱臂继续往前走:“早点破开阵眼,早些回去。”
  三人一路破除三道机关,抵达阵眼所在洞穴深处。
  满壁散发银白微光的月光石,阵眼由五个纸扎人镇守,他们齐齐飞出直取众人命门。
  姜喻本能地侧身,旋身急退,掏出袖口匕首,擦出一道泠泠冷光。匕首破风划开纸人面皮的刹那,刺啦裂帛声裹着白纸纷飞,露出内里青紫肿胀的皮肉,豁口处森白獠牙滴落浊液。
  姜喻捂住口鼻微微蹙眉,腐气混着纸钱焦味直冲鼻腔。
  姜喻庆幸她躲开及时。
  沈安之铜钱剑剑光闪过,持剑挑开偷袭之爪,剑锋与鬼物利爪相撞迸出火星的刹那,沈安之余光瞥向洞穴顶部浑圆缺口,霜白满月正悬于阵眼之上。
  那一轮皎白圆月正逐渐升至圆形中央,清辉逐步落满繁琐的阵法。
  沈安之挑眉轻慢一笑,看向宁贺辞:“宁公子,我们速战速决。”
  “好。”宁贺辞拿出身上携带的全部纸符递给姜喻,“姜姑娘,我们为你拖延时间,你趁机布置纸符,炸毁阵眼。”
  “明白。”
  见两人持剑而出与五只纸扎人作战,姜喻飞速接过纸符,一路小跑至阵眼。
  有阻拦的纸扎人都让沈安之一剑格挡。
  姜喻迅捷地将纸符一张张贴在阵法四周,催动体内微弱法力,随之一张张纸符冒出火苗,结界一寸寸龟裂成蜘蛛网似的,从空隙散发出耀眼的白光。
  意识到不同寻常地危机感,她立马提裙退后,身子倏然抵靠一具温热身躯,吓得转身时额头正好抵着一根指尖,戳戳她脑门。
  顺着指尖方向看去,她抬眸时恰逢沈安之垂下鸦睫,他薄唇略显苍白,勾起一抹玩味笑意:“这便怕了?”
  “师弟,阵眼似乎有问题……”姜喻差点又被他吓一跳。
  沈安之收回手,很是随意捂住胸口,呼吸略显加重看向阵眼。
  宁贺辞提剑解决完纸扎人却见阵眼如此,“有问题,先撤。”
  三人原路返回狂奔,伴随着身后最后一丝光芒消失,整个山洞震动中开始坍塌落陷。
  姜喻几乎下意识去抓着沈安之腕骨,“沈安之……”你不能死。
  纷纷扬扬落下的巨石砸落,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降临,姜喻难以置信地抬眸,在她头顶一指处,沈安之撑起的结界勉强供三人无虞。
  宁贺辞全力加入灵力注入结界中。
  姜喻闻到了一股香甜混着血腥味,侧眸看去沈安之嘴角溢出一丝血,胸口沁出大片深色血渍,玄色衣襟本是看不显眼的,可抵不住大片洇出的痕迹,太好辨认。
  姜喻呼吸一紧,攥握拳头,发白的指尖陷入掌心。
  沈安之胸口何时受伤,怎么会这么严重?
  想说的话她没有机会问出口,持续的地震令人作呕眩晕,待她睁开眼时洞穴已坍塌了一半多,阵眼被毁,施法者没想过放破坏者离开,此地塌陷在地底,地穴四通八达。
  宁贺辞半数灵力全搭了进去,此刻狼狈地靠着岩壁大口喘.息。
  姜喻受了点擦伤,点燃了火折子,顾不得身上疼痛匍匐爬起,着急地扫了一圈四周,最终在洞穴角落看见昏迷倒地的沈安之。
  “沈安之!”姜喻快步跑到他身旁蹲下,指尖摸了摸他脖颈脉搏,不在犹豫地解开他的玄色衣领。
  随着衣襟打开,他锁骨下胸口有几道陈年旧疤,唯有一条暗红的狰狞旧疤横亘心口,血肉翻卷,暗红血色自伤口处蜿蜒洇开,沁在衣襟上绽出大片血渍。
  黏腻触感紧贴着他的肌肤,随他每次微薄的呼吸裹着难闻的铁锈腥气。
  姜喻左眼望去,隐约有一道微红光芒自他胸口伤口中央一闪而过。快速揉了揉左眼,不再见痕迹。
  姜喻嘴唇嗫嚅了两下,这么可怖的伤口,沈安之如何做到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