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卫徵那般心高气傲能觉得是自己有错?他自然不会把罪责揽到自己身上,第一个发现卫三可能有孕却没上报的卫九可不就成了被殃及的池鱼被迁怒上了?
  “狡辩!”卫徵哼了一声,“纵使你说的理由合理,可没及时上报就是失职,自行去邢堂领罚去。”
  卫九:“……”
  卫九垂头丧气的哭丧着脸,乖乖抗下了这飞来横锅。
  卫徵从死士营离开便往主殿走回去,才走到一半,就见管家李旦风风火火的疾步走来。
  “王爷,您可真是让奴才好找啊。”
  他气都还没喘赢就上前来先行了个礼,卫徵眉心微蹙:“什么事这么着急?”
  李旦道:“宫里头……宫里头出事儿了。”
  “小皇孙今早醒来了一趟,然后吐了许多血又昏迷了,钟大夫与老院使说怕是要不行了。”
  卫徵面色一沉,略微思索了片刻吩咐道:“备马车,本王要进宫。”
  他说着脚下步伐方向一转,匆匆往府门方向走去。
  刚走了没两步,突然又停下道:“去同侧妃说一本王进宫去了,让他在主殿里好好呆着哪儿都不准去。”
  跟在他后头差点刹不住脚撞上他的管家扶正了头上的纱帽,连连应是。
  。
  卫三醒来时寝殿里只剩他一人了,身侧的床榻冰凉,由此可见主子很早就起床离开了。
  他怔怔的看着帐顶,心中惴惴不安又有点怅然若失。
  “侧妃您起了吗?奴婢可以进来了吗?”
  门外是恭候多时,听到他翻身起身响动的梳洗婢女,卫三轻轻的嗯了一声:“进来吧。”
  两名梳洗婢女躬身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要为他穿衣洗漱束发。
  卫三不太习惯这样被人侍候,只觉得浑身哪里都不太舒坦,他本想自己动手,可婢女们却像是吓坏了一样,颤颤巍巍的红了眼,一副不让她们侍候就是要了她们命的模样,卫三只得妥了协,由着她们摆弄去了。
  坐在铜镜前束发时,卫三放空着思绪,无意识的问了一句:“王爷呢?”
  替他梳头的婢女顿了顿:“奴婢来时王爷已经起身离开了,奴婢并不知王爷在哪儿。”
  婢女们卯时不到就要侯在殿外等着侍候主子,而主子却在卯时不到便离开了,连洗漱都没让婢女侍候,想必是真不愿与他同处一室,才会走得这般匆忙。
  卫三心中极为不是滋味,又觉得会变成如今这样,完全就是他咎由自取。
  第75章 七五谁让你跪着的!?
  卫三一整日心情都不大爽利,他猜不透主子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若是当真厌弃记恨了他倒也是意料之中,可偏偏主子既没责罚他,也没按照死士营的规矩对叛逃者处以极刑。
  唯一一点便是将他软禁了起来。
  至于为何卫三知道自己被软禁了,还是早晨想出殿门找主子时知道的。
  他人刚靠近了殿门,暗处闪出三道身影,是今日轮值的死士和暗卫。
  暗一苦口婆心的拦住他道:“主子说了你不能踏出主殿半步,要是你再一次不见了,主子非把我们的皮扒了不可。”
  卫三跑了的这两个月,死士和暗卫们可是天天直接面对卫徵的怒火的,最盼着把卫三找回来的,除了卫徵就是他们了。这好不容易把人找回来了,若是再不见了,抽筋扒皮都是轻的,怕不得死了都要被挫骨扬灰。
  卫二也跟着搭腔:“卫三你就行行好,为了兄弟们的小命着想一下,老老实实在主殿里呆着吧。”
  以主子对卫三的看重程度,凶他肯定是舍不得的,他们这些下属可就不一样了。
  卫三:“…………”
  话都求到这个份上了,卫三只能默默的转身回了殿里。
  主殿里侍候的仆从婢女并不多,除了几个贴身的婢女,就只剩两个扫洒的侍从。
  卫三心里憋着事找不到人述说,婢女仆从自然不敢与他多话,管家李旦来通报了一声卫徵的去向后便匆匆走了,卫三连探听一下卫徵态度的机会都寻不到,只能自己一人独自胡思乱想。
  皇宫里,卫徵连令牌都没出示,认出贤王府马车标记的宫门守将就自觉放了行。
  宫内禁止马车通行,卫徵下马车改了步行。
  他并未能直接去东宫,而是被一个内侍半道截了胡,领着他先去了御书房。
  老皇帝近来身体越发不行了,随着气温逐渐下降,他的咳疾越来越严重,卫徵还没踏进御书房的房门,在外头都听到他用力到快要把肺咳出来的咳嗽声。
  卫徵顿了顿,嘴角下压着撇了撇,眼底一片淡漠和冷然。
  他敛了敛眉,抬脚走了进去,躬身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老皇帝双眼浑浊无神,握拳抵着嘴唇止不住的咳嗽,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苍老,透着一股行将就木的腐败气息。
  “来了啊。”
  他放下手中的奏折,朝卫徵招手:“老七啊,你过来父皇这儿。”
  卫徵乖顺的垫了个蒲团,跪坐到了他面前。
  老皇帝侧了个身,布满皱褶的手掌按在他肩膀上,感慨万千的轻叹了一声道:“昨夜父皇又梦到你母妃了,她看了朕一眼便走了。”
  “朕*知道她一直都在恨朕,恨朕害了她娘家父兄母亲,恨朕害得她一尸两命。可那时候朕被奸臣蒙蔽了双眼错信了小人,并非出自本意,她不能理解朕。”
  老皇帝说了很多,其中掺杂着几分悔恨,但更多的却是在为自己辩解开脱。卫徵垂着眼睑沉默不言,作为一个合格的孝顺儿子,这个时候他应该顺着老皇帝的话语为他递台阶,可卫徵对他只有满腔的恨意,一点父子之情也无,没有当场一剑刺死这不要脸的老匹夫已经是他最大的忍耐了,又怎会顺着他的意?
  他沉默不语,老皇帝得不到想要的回应自己没了趣,没说几句就止住了话语,唯余一句感叹:“她恨朕也是应当的,是朕强求了。”
  “母妃已经去世多年,父皇想开些吧。”
  卫徵没什么感情的说了这么句生硬的安慰,老皇帝长叹一声:“人老了,难免会回忆往昔,想的事情也就多了。”
  卫徵道:“父皇还老当益壮着呢,怎会老?”
  老皇帝摆了摆手:“你不必哄朕了,朕的身体自己知道。”
  “老了,不中用了,也活不了多久了。”
  他叨叨嘘嘘的念叨着,极为不甘,怎么一眨眼他就那么老了呢?老到捏在手中的权势都不得不拱手让人。
  卫徵缄默不言,老皇帝可以说自己不中用了,可他这个当儿子的却不能当了真。
  这种时候搭腔,分明就是自掘坟墓。
  老皇帝念叨完了突然沉默了下去,视线缓缓落在波澜不惊的卫徵身上。
  锐利如刀的视线带着几分探究和审视,像是在衡量着什么。
  他试探着问了一句:“老七,你是朕所有儿子里最为通透的一个,想必已经猜测到朕寻你来的意图。”
  卫徵瞳孔微缩,早在他遣人传唤自己时就猜到他必然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交代给自己,只是没想到老皇帝这般直接。
  他抿唇不语,犹豫了片刻,双手掌心交叠垫与额心上,趴伏着行了个大礼。
  “儿臣斗胆猜测,父皇是为传位一事召见儿臣。”
  “猜对了,你果然聪慧。”老皇帝闭目点了点头,“朕此前有意立闵儿为新帝,而你则册封为摄政王,与太傅左相一同辅佐闵儿。只可惜如今闵儿眼看着是不行了,朕意欲立你为储,你意下如何?”
  老皇帝每句话都说得极为真挚,好似当真是真心实意属意传位与他,可却字字句句都带着试探,处处都是陷阱。
  卫徵心中冷然,面上却是不敢置信的抬头,眼底并无皇位加身的惊喜,反而惶恐不安的微微颤抖着嘴唇:“儿臣……儿臣愚笨,并无治国才能,太子哥哥厚德流光,朝中也极具威望,无论那一方面都比儿臣更为合适,还望父皇三思。”
  他紧张得话语都说得不太利索了。
  提起太子,老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道:“确实啊,太子高风亮节,配得上一个儒雅君子的名号,只可惜……”都是装出来的。
  后面半句他并未说出口,卫徵的态度他看在了眼里,心中已经有了成算考量。
  “朕乏了,这事以后再议,你先去看看闵儿吧。”
  他说罢捏着眉心闭目假寐,也没给卫徵再表达意见的机会。
  卫徵站起身,欲言又止的片刻,还是默然退下了。
  从御书房离开后卫徵直接找的钟桐,卫闵果然不太行了,吐过血后一张小脸乌青,眼瞧着出气多进气少了。
  “我师兄什么时候回来?”
  小皇孙身上的毒着实棘手,原本预测是能吊着命拖延上三个月的,只是没曾想病情突然加重了。本来情况还算稳定的小皇孙昨夜差点就一命呜呼了,钟桐与太医署已经是尽了全力才把他从阎王殿里给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