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听到他的话,那人眼中充满了审视,来回将几个人轮流打量了一遍,坦言道:“我在列车上从来没有见过你们几个。”
  “如果阁下真的曾经是列车上的乘客,那我们之间大概已经间隔了近十个琥珀纪。”瓦.尔特说。
  听到他的话,那个人似乎陷入了沉思。过了很久,他叹了口气,回答:“虽然我不太能理解,但请各位先随我回到光铸城,路上我们可以慢慢说明。”
  那道分隔开光明与黑暗的悬崖其实是一道不知具体有多宽的峡谷,身处光明之地的人们将其称之为「光蚀之渊」。
  上百个琥珀纪前,「克洛菲奇」还有着稳定的昼夜更替,但伴随着恒星「伊文塔兹」的影响,恒星与行星不断靠近,潮汐影响了「克洛菲奇」的天体运动,最终形成了极昼与极夜共存的景象。
  从那以后,一部分人选择留在极昼之地,寻找着宜居的土地建立起光铸城,从此以「光铸之民」自称;另一部分人则深入极夜之地,无人知晓他们是如何在极夜之地繁衍生息,光铸之民将其称之为「影噬者」。
  这颗行星表面大部分被海洋覆盖,陆地散布与海洋之中,永昼与永夜唯一接壤的那片陆地被光蚀之渊远远隔开。
  而光蚀之渊也并非一开始就存在于这片陆地上。
  数个琥珀纪以前,驻扎于极昼之地的光铸之民与潜藏在极夜之地的影噬者曾爆发了一场激烈的战争,一位令使级别的强者出手,一剑将极昼与极夜切割成两边。
  后来,光铸之民在光蚀之渊旁边驻扎起防线,抵御着时常来犯的影噬者。也是碰巧,列车组一行人刚好降落在光蚀之渊旁,被驻扎于此的光铸之民当成了来犯的影噬者。
  “这些年来,光铸之民与影噬者之间的矛盾日益深化,所以当有人出现在防线之外时,都会优先选择攻击。”一路上,那领袖模样的人向几人讲解着来龙去脉,解释道。
  说话间,他似乎想起什么,继续说:“我名为凯尔·弗罗斯特莱特,来自永寒之星「艾斯佩隆」,曾于「启明信标」时期搭乘列车,跟随领航员法尔肯一同航行。离开列车以后,我追随着开拓的步伐在宇宙各处探索,来到「克洛菲奇」已有十余年。”
  “我是瓦.尔特·杨,目前是星穹列车的乘客之一,我们的领航员姬子小姐留守于列车,由我代表她带领几位小乘客下车。”瓦.尔特回答。
  凯尔的目光落在几个年轻人身上,看上去沉稳些的黑发年轻人向他点头致意:“我是列车的护卫,丹恒。”
  一直在偷看凯尔的粉发少女猝不及防与他对视,慌乱之中又有些不太好意思,挠挠头接话说:“咱是三月七!”说完,她还不忘悄悄捅一捅身边的人。
  坐在她身边、灰蓝色头发长着耳翅的青年原本低着头,突然被她捅了一下,猝不及防抬起头:“嗯?啊……我是星期日,一介搭车人。”
  最终,凯尔的目光落在坐在丹恒身旁的那位灰发少女身上,只见那女孩眨了眨眼,脸上浮现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脱口而出:“我就是银河球棒侠——唔呜呜唔唔——”
  在她说出更多惊世骇俗的言论之前,丹恒已经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代替她回答:“她叫星。”
  星有些气恼于他打断了自己的发言,扒拉着捂住自己的手,在手指上不轻不重咬了一口。
  “真是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啊。”凯尔看着几人笑着说道,“不过,姬子小姐……是个陌生的名字啊……”
  “领航员「启明」法尔肯·阿蒙森先生,到现在由姬子小姐为领航员的时代已经过了将近十个琥珀纪。”瓦.尔特说。
  “这不可能。自我离开列车至今不过十来年,怎么可能相隔十个琥珀纪?”凯尔否认道,试图从瓦.尔特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倪。
  他失败了。
  瓦.尔特神情镇静,丝毫不见正在说谎的紧张感。凯尔眉头紧锁,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瓦.尔特的说辞。
  在漫长的谈话间,几人已经乘着车来到了光铸城。凯尔看着城门叹了口气,最终说:“罢了,虽然时间不多,但我应该还来得及验证真伪。光铸城到了,我先带你们去面见城主。”
  星透过窗户向外看去,入目是巍峨入云的高山,蔓延着如同双臂一般环抱着……充斥着高楼大厦的现代都市?
  这个场景的荒诞程度并不亚于刚才的围攻中,那些人从箭矢中推出一台量子炮。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凯尔开口向她解释道:“在极昼降临以前,曾有大量外来者降临「克洛菲奇」,带来了许多不同文明的产物,以此而建立的光铸城也是个包容性极强的城池。”
  “当年城主寻找到这片适宜居住的土地,借由这些文明在最短时间内建立起光铸城,庇护了许多逃难而来的原住民。”
  “当然,也包括我们这些慕名而来的无名客们。”
  第3章
  极昼的环境其实并不利于有机生命的生存。
  永远照射着大地的光芒,令每一寸土地都反射出滚烫的温度,也影响着动植物的生长状态。
  而永无止境的光明,也在影响着人的作息。
  为了让光铸之民们更好地休养生息,城主在诸位无名客及外来者的协助下,制造了一台能够调节晨昏昼夜的机器,将它安置在最高的那座山顶。
  三面环抱的大山遮挡了部分烈日的照射,也阻隔了些许翻涌的热浪,加之那台机器笼罩着整个光铸城,在模拟出来的昼夜中,光铸之民得以正常生存。
  “近二十个琥珀纪以来,光铸城在城主的带领下不断发展壮大,也接纳了不少从其他地区逃难至此的原住民。”凯尔说。
  “看起来,这位城主是个相当厉害的人啊!”三月七感慨道,“希望不会和某位大守护者一样上来就通缉咱……”
  “虽然不知道你们经历过什么,但我以人格担保,我们的城主并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凯尔笑着回答。
  城主的住所坐落于半山腰上,房顶安放着那台昼夜调节器。古朴庄重的建筑依山而起,白墙映着青瓦,朱红大门透露出肃穆之感,看上去像极了之前在罗浮仙舟见过的那些建筑。
  如果忽略掉不远处林立的高楼大厦,星几乎要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罗浮仙舟。
  在仙舟经历过诸多变故以后,丹恒对于仙舟的抗拒感早已不像过去那样强烈,但在看见熟悉的建筑时也难免愣神。
  星忽然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隔着薄薄的手套传递过来,令丹恒的心绪安定了不少。没有人注意到她这个小小的举动,除了丹恒本人。
  丹恒回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两下示意她自己没事。星似乎会错了意,从交握改成十指紧扣,还轻轻晃了晃。
  星转过头看他,脸上挂着他熟悉的、让人安心的笑容。
  “嘿!你们两个!别再偷偷腻歪啦!”三月七再看不见两个人暗戳戳的小互动,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瞎了。她站在两人身后,一左一右拍着他们两个的肩膀,推着他们往前走。
  城主府内的装潢与仙舟风格也极为相似,星忍不住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伸出去想要到处摸摸的手又被丹恒一把拉了回来。
  被制裁的星悻悻收回手,规规矩矩跟在瓦.尔特和丹恒身后往里走。
  城主府正殿内,一位仙舟服饰的女子端坐于中,墨色长发在脑后盘成发髻,发梢渐变成墨青色,看起来很……眼熟?
  星看看上首那位城主,又扭过头看看丹恒,脱口而出:“快看,那是不是你失散多年的……”
  她话还没说完,丹恒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否认道:“不是,不要乱说话。”
  “我们回来了,城主。”凯尔说,“这几位就是列车上来的无名客们。”
  城主神色温婉,并没有把星那句离谱发言听进耳里。她的目光一一看向面前年轻的无名客们,只是在丹恒身上稍稍多停留了几秒。
  她微微笑着,向他们开口说道:“诸位,欢迎来到光铸城。妾身是光铸城的城主,云枢。”
  几人向她行礼,瓦.尔特上前一步,向她说明了一行人的目的。在听完他的叙述后,云枢点了点头,回答:“凯尔已经提前发来了讯息,告知了诸位的情况。虽然相隔数十个琥珀纪这件事听来实属匪夷所思,但妾身愿意相信诸位。”
  “这些年来,在众多光铸之民的支持下,我们建立起这座城池,得以休养生息,并逐渐发展壮大。”凯尔补充道,“但是,就在前不久,一部卷轴凭空出现,卷轴不断预言着未来即将发生的事,经过这些天的验证,上面所书写的全部应验了。”
  “妾身与凯尔对外隐瞒了这部卷轴的存在,但随着那些预言逐一应验,我们陷入了困境之中。原本,我们以为那卷轴是「开拓」对我们的预示,所以将它称之为「开拓之卷」。但就在昨天,卷轴新的预言所书,克洛菲奇将迎来「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