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星很快应了声，做足了心理准备跟在他身后一起向着宴会厅的方向走去。很快她就能见到一切的始作俑者，到时她该怎么做？
留给她思考的时间并不多，宴会厅的大门近在眼前，她没来由地有些紧张，还未等芬瑞克斯推开大门，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好久不见，皇兄，你身旁这位就是祖母所说的贵客吗？”
星听见声音下意识回头，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比她矮了将近一个头的西格尼尔·幼年版。
少年看上去不过十来岁，及膝的白色长发柔顺地垂落下来，一双殷红如鸽血般的眼睛散发着光彩。他裹在一身雪白的衣袍里，像是壁画中的天使。
没想到这变态小时候看起来长得还行。星偷偷想。
“阁下就是祖母故事中的那位星际旅行者吗？”在看清了陌生人的样貌后，年幼的西格尼尔眼中充满了狂热的崇拜，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星的手，却被兄长警告的目光吓退了回去。
“阁下，我是西格尼尔，很高兴能见到您本人。”他欠身行礼，乖巧地跟在兄长身后一同入席，端坐在下首的位置，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女王作为王国的统治者对旅者的到来表达了欢迎，又说了一大堆星听不懂的祝辞，这才等到晚餐的菜肴一道又一道端上来。
在用餐的全过程里，西格尼尔都在用狂热崇拜的目光注视着她，星被他看得后背发毛，心里暗暗期待着这顿饭能早点结束。
但这场晚宴似乎是什么重要剧情，星控制不了这具身体，只能在第一视角旁观这场宴会。
星听帕姆说起过，在列车鼎盛时期，阿基维利会幻化成各种模样，乘着列车与无名客们一起遨游寰宇。想来，星现在所顶替的这个身份，正是阿基维利的诸多幻化之一。
难熬的宴会终于结束，星迫不及待想要离开宴会厅。她趁着仆人们都在忙碌，贵族们三两聚在一起社交，偷偷溜了出去。
星不熟悉城堡布局，误打误撞爬上了城堡最高的塔楼。塔楼有一扇几乎占据了一半墙壁的巨大窗户，星站在窗边向外看，璀璨繁星映照在她的眼瞳。
“原来您在这里，先生。”幼年版西格尼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先生曾看过的星空，也如这里一样吗？”
“晚上好，小殿下。”灰发的旅者向他打着招呼，语气温柔，“每个地方的星空都是不一样的，当凝望着星空时，总会产生出想要追随繁星的冲动，促使着人踏上旅途。”
“我听说过您在群星中旅行的故事，也在向往着您故事中的繁星。”西格尼尔并没有看向星空，而是凝视着面前这位欣赏着星空的青年，“但我更向往的，是能够与您永远同行。”
青年旅者侧目，似乎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但仍然很配合地回答：“踏上旅途以后，会看到不同的风景，也会遇到不同的人。有些时候，与志同道合的朋友短暂同行，比起所谓永远要好得多。”
“我只渴望得到您的青睐，先生。”西格尼尔的目光带上哀求，手指大胆地抓上了旅者的衣袖，恳求道，“请带我一起离开吧，先生，我知道您的身份非比寻常，我愿用尽自己的余生来追随您。”
旅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困惑，但依然维持着自己的风度，委婉回答：“我并不需要这样的追随，比起跟随旁人的脚步，动身前往自己心中所向往的地方，去开辟前人未曾踏足的道路，这才是开拓的意义。”
“我并不想追求所谓开拓，我只希望能追随着您。”西格尼尔急切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思，却看到旅者皱起了眉头，像是极其不赞同他的说法。
西格尼尔的狂热渐渐褪去，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青年旅者，不解地问道：“您不愿意接受我吗？我愿意为您献上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忠诚、我的生命、我的爱……”
“我并不需要这些。”旅者回答，“这与我的信仰背道而驰，我无法接受。”
旅者说完，绕开西格尼尔离开了塔楼。直到星发现自己又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这才一溜烟回到了房间。
她大概捋明白了现在的状况，自己目前应该是处于某一段记忆之中，只是她无法确定这段记忆的主人到底是隐姓埋名的阿基维利、是年幼的西格尼尔、亦或是不知为何和巨狼同名的芬瑞克斯……
过量的信息交织成巨大的谜团，星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只能努力试图翻找出一根线头。
西格尼尔的态度显得十分暧昧，像是对阿基维利存在着某种狂热的喜爱，这个发现让星不由自主回忆起至少几十篇网络上的虚构史学家们创作的同人文——主角几乎涵盖了寰宇中所有已陨落和仍存在的星神们。
“不行，不能再想这种东西了……”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思绪却如不受自己控制一般，越要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构史文学就越往外冒。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开始后悔看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几乎只是一瞬间，外面的夜色被明媚的晨光取代，似乎时间瞬间就跳过了一大段。
“都不让人休息一下的吗！”星抱怨了一句，很快便听到敲门声。她爬起来去开门，芬瑞克斯站在门口，向她行了个礼：“上午好，先生，可以单独请您共进午餐吗？”
“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荣幸。”旅者回答。
芬瑞克斯带领旅者来到城堡后花园，仆人们早已摆好了丰盛的餐食，正等候着两人入席。星坐在长桌的一侧，面对着一桌精致佳肴，不知为何有些食不知味。
“晚宴结束那天，西格尼尔去找您了，对吗？”芬瑞克斯屏退了仆从，状似无意地开口问道，“我告诉过他不要打扰您，看来他还是一样不服管教。”
“并不是什么大事，小殿下很懂礼貌，我们只是探讨了些有关旅行的事。”旅者回答。
“是啊，西格尼尔一向很向往旅行。可惜，他需要承担起身为祭司学徒的工作，并没有旅行的机会。先生，请原谅我的冒昧无礼——您是来自天外的神明，我作为王储，恳请您不要干涉皇室中的事。无论您出于同情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西格尼尔只能留在这里。”
“为什么？”这句话是星自己问出来的，或许在原本的记忆中，旅者并不曾追究其中的深意。
“这几日您大概也已经了解了，我现在作为祖母钦定的王储，实际上继承权并不比西格尼尔更优先。我的母亲只是前侧妃，而西格尼尔是正妃所出，因此如果未来西格尼尔也想要争夺皇位，他甚至比我更有优先权。”
“这种情况下，让他远离这里对你来说不是更好吗？”星追问道。
“纵观宇宙，有太多我们想也想不到的高维科技，如果他在旅途中得到了更多奇遇，我就真的无力匹敌了。”芬瑞克斯回答，“为了我的继承权，他只能留在这里。希望您放下助人之心，如今的一切都已是我顾念手足亲情，能为他安排的最好结局。”
“你问过他本人的想法吗？”星问，“他真的想要跟你争夺继承权吗？”
“我无法去赌他的真实想法，为了皇位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即使是我亲生兄弟的性命。但我还是很希望，能尽力给他留下一个安稳的余生。先生，请您不要再接触西格尼尔，更不要试图带走他。”芬瑞克斯回答。
星能感受得到，原本的旅者并没有带西格尼尔离开的打算，但在经过和芬瑞克斯的谈判以后，他反而产生了拯救这个无辜少年的打算。
旅者虽然并不赞同西格尼尔的想法，却也依然在为少年的遭遇心生同情。想来，芬瑞克斯为弟弟安排的结局，就是作为大祭司的接班人，一辈子困在那座高塔之上。
女王尚且在世，还能让西格尼尔短暂地离开高塔，依然能以小王子的身份四处活动，一旦女王寿终正寝，芬瑞克斯继位以后，他可能再也离不开那座幽深的囚笼。
若生命延续的代价是永远失去自由，那与死亡又有什么分别？
起码，生命和自由摆在面前时，做出选择的应该是西格尼尔本人。
星神和他的信徒们一样爱管闲事，旅者躲避开芬瑞克斯的耳目，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告知了西格尼尔。
在得知了真相以后，西格尼尔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然后满含期待地看向旅者：“这样一来，您会带我走的，对吗？”
旅者沉默，他知道无法回应少年的期待。最终他只是说：“如果你希望获得自由，我会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但……我并不能让你一直跟着我。”
“请不要抛弃我，我的神明，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交换，我将用我的余生追随您。”西格尼尔回答，“请带我离开吧，带我到有您的地方，我不想囚困在这里。”
“在向往自由这一点上，我会如你所愿的。”旅者回答。
他的模样映照在少年的眼瞳里，少年西格尼尔深深地望着他，像是要将他的模样刻印在脑海里，一辈子也不想忘却。
留给她思考的时间并不多，宴会厅的大门近在眼前，她没来由地有些紧张，还未等芬瑞克斯推开大门，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好久不见，皇兄，你身旁这位就是祖母所说的贵客吗？”
星听见声音下意识回头，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比她矮了将近一个头的西格尼尔·幼年版。
少年看上去不过十来岁，及膝的白色长发柔顺地垂落下来，一双殷红如鸽血般的眼睛散发着光彩。他裹在一身雪白的衣袍里，像是壁画中的天使。
没想到这变态小时候看起来长得还行。星偷偷想。
“阁下就是祖母故事中的那位星际旅行者吗？”在看清了陌生人的样貌后，年幼的西格尼尔眼中充满了狂热的崇拜，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星的手，却被兄长警告的目光吓退了回去。
“阁下，我是西格尼尔，很高兴能见到您本人。”他欠身行礼，乖巧地跟在兄长身后一同入席，端坐在下首的位置，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女王作为王国的统治者对旅者的到来表达了欢迎，又说了一大堆星听不懂的祝辞，这才等到晚餐的菜肴一道又一道端上来。
在用餐的全过程里，西格尼尔都在用狂热崇拜的目光注视着她，星被他看得后背发毛，心里暗暗期待着这顿饭能早点结束。
但这场晚宴似乎是什么重要剧情，星控制不了这具身体，只能在第一视角旁观这场宴会。
星听帕姆说起过，在列车鼎盛时期，阿基维利会幻化成各种模样，乘着列车与无名客们一起遨游寰宇。想来，星现在所顶替的这个身份，正是阿基维利的诸多幻化之一。
难熬的宴会终于结束，星迫不及待想要离开宴会厅。她趁着仆人们都在忙碌，贵族们三两聚在一起社交，偷偷溜了出去。
星不熟悉城堡布局，误打误撞爬上了城堡最高的塔楼。塔楼有一扇几乎占据了一半墙壁的巨大窗户，星站在窗边向外看，璀璨繁星映照在她的眼瞳。
“原来您在这里，先生。”幼年版西格尼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先生曾看过的星空，也如这里一样吗？”
“晚上好，小殿下。”灰发的旅者向他打着招呼，语气温柔，“每个地方的星空都是不一样的，当凝望着星空时，总会产生出想要追随繁星的冲动，促使着人踏上旅途。”
“我听说过您在群星中旅行的故事，也在向往着您故事中的繁星。”西格尼尔并没有看向星空，而是凝视着面前这位欣赏着星空的青年，“但我更向往的，是能够与您永远同行。”
青年旅者侧目，似乎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但仍然很配合地回答：“踏上旅途以后，会看到不同的风景，也会遇到不同的人。有些时候，与志同道合的朋友短暂同行，比起所谓永远要好得多。”
“我只渴望得到您的青睐，先生。”西格尼尔的目光带上哀求，手指大胆地抓上了旅者的衣袖，恳求道，“请带我一起离开吧，先生，我知道您的身份非比寻常，我愿用尽自己的余生来追随您。”
旅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困惑，但依然维持着自己的风度，委婉回答：“我并不需要这样的追随，比起跟随旁人的脚步，动身前往自己心中所向往的地方，去开辟前人未曾踏足的道路，这才是开拓的意义。”
“我并不想追求所谓开拓，我只希望能追随着您。”西格尼尔急切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思，却看到旅者皱起了眉头，像是极其不赞同他的说法。
西格尼尔的狂热渐渐褪去，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青年旅者，不解地问道：“您不愿意接受我吗？我愿意为您献上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忠诚、我的生命、我的爱……”
“我并不需要这些。”旅者回答，“这与我的信仰背道而驰，我无法接受。”
旅者说完，绕开西格尼尔离开了塔楼。直到星发现自己又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这才一溜烟回到了房间。
她大概捋明白了现在的状况，自己目前应该是处于某一段记忆之中，只是她无法确定这段记忆的主人到底是隐姓埋名的阿基维利、是年幼的西格尼尔、亦或是不知为何和巨狼同名的芬瑞克斯……
过量的信息交织成巨大的谜团，星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只能努力试图翻找出一根线头。
西格尼尔的态度显得十分暧昧，像是对阿基维利存在着某种狂热的喜爱，这个发现让星不由自主回忆起至少几十篇网络上的虚构史学家们创作的同人文——主角几乎涵盖了寰宇中所有已陨落和仍存在的星神们。
“不行，不能再想这种东西了……”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思绪却如不受自己控制一般，越要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构史文学就越往外冒。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开始后悔看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几乎只是一瞬间，外面的夜色被明媚的晨光取代，似乎时间瞬间就跳过了一大段。
“都不让人休息一下的吗！”星抱怨了一句，很快便听到敲门声。她爬起来去开门，芬瑞克斯站在门口，向她行了个礼：“上午好，先生，可以单独请您共进午餐吗？”
“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荣幸。”旅者回答。
芬瑞克斯带领旅者来到城堡后花园，仆人们早已摆好了丰盛的餐食，正等候着两人入席。星坐在长桌的一侧，面对着一桌精致佳肴，不知为何有些食不知味。
“晚宴结束那天，西格尼尔去找您了，对吗？”芬瑞克斯屏退了仆从，状似无意地开口问道，“我告诉过他不要打扰您，看来他还是一样不服管教。”
“并不是什么大事，小殿下很懂礼貌，我们只是探讨了些有关旅行的事。”旅者回答。
“是啊，西格尼尔一向很向往旅行。可惜，他需要承担起身为祭司学徒的工作，并没有旅行的机会。先生，请原谅我的冒昧无礼——您是来自天外的神明，我作为王储，恳请您不要干涉皇室中的事。无论您出于同情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西格尼尔只能留在这里。”
“为什么？”这句话是星自己问出来的，或许在原本的记忆中，旅者并不曾追究其中的深意。
“这几日您大概也已经了解了，我现在作为祖母钦定的王储，实际上继承权并不比西格尼尔更优先。我的母亲只是前侧妃，而西格尼尔是正妃所出，因此如果未来西格尼尔也想要争夺皇位，他甚至比我更有优先权。”
“这种情况下，让他远离这里对你来说不是更好吗？”星追问道。
“纵观宇宙，有太多我们想也想不到的高维科技，如果他在旅途中得到了更多奇遇，我就真的无力匹敌了。”芬瑞克斯回答，“为了我的继承权，他只能留在这里。希望您放下助人之心，如今的一切都已是我顾念手足亲情，能为他安排的最好结局。”
“你问过他本人的想法吗？”星问，“他真的想要跟你争夺继承权吗？”
“我无法去赌他的真实想法，为了皇位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即使是我亲生兄弟的性命。但我还是很希望，能尽力给他留下一个安稳的余生。先生，请您不要再接触西格尼尔，更不要试图带走他。”芬瑞克斯回答。
星能感受得到，原本的旅者并没有带西格尼尔离开的打算，但在经过和芬瑞克斯的谈判以后，他反而产生了拯救这个无辜少年的打算。
旅者虽然并不赞同西格尼尔的想法，却也依然在为少年的遭遇心生同情。想来，芬瑞克斯为弟弟安排的结局，就是作为大祭司的接班人，一辈子困在那座高塔之上。
女王尚且在世，还能让西格尼尔短暂地离开高塔，依然能以小王子的身份四处活动，一旦女王寿终正寝，芬瑞克斯继位以后，他可能再也离不开那座幽深的囚笼。
若生命延续的代价是永远失去自由，那与死亡又有什么分别？
起码，生命和自由摆在面前时，做出选择的应该是西格尼尔本人。
星神和他的信徒们一样爱管闲事，旅者躲避开芬瑞克斯的耳目，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告知了西格尼尔。
在得知了真相以后，西格尼尔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然后满含期待地看向旅者：“这样一来，您会带我走的，对吗？”
旅者沉默，他知道无法回应少年的期待。最终他只是说：“如果你希望获得自由，我会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但……我并不能让你一直跟着我。”
“请不要抛弃我，我的神明，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交换，我将用我的余生追随您。”西格尼尔回答，“请带我离开吧，带我到有您的地方，我不想囚困在这里。”
“在向往自由这一点上，我会如你所愿的。”旅者回答。
他的模样映照在少年的眼瞳里，少年西格尼尔深深地望着他，像是要将他的模样刻印在脑海里，一辈子也不想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