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下午来家里吃个饭吧。”陆元昭吸着鼻子,温吞地从他怀里爬起,像是下定了决心,“我们一起去见见爸妈。”
  以往陆元昭不是没和沈淮序回家同桌吃饭。
  只是如今身份转变,再回家吃饭,陆元昭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陆元昭用了一个早上做好了被盘问的准备,只是没成想,车才开进香山的小院,吴睿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沈淮序扫了眼来电显示,让陆元昭和齐祺先带着女儿进屋。
  因着昨晚的事,吴睿在外头处理了一整夜,沈淮序还当是什么事,便接了起来,“吴叔。”
  “淮序。”吴睿的声音罕见的有些急躁,“赵家的人联系不上抒泓,打听到你来香山,正往这边来了。”
  自从昨晚去警局里捞出赵骁延后,沈淮序就没再接过赵家的电话。
  大好的心情被一扫而空,沈淮序绷着张脸,儿时沈恪总是教导自己喜怒不形于色,可现今,明晃晃地将烦躁写在了脸上,“我没空。”
  “转告他,我家谁姓赵,让他去找谁。”
  “真找不到人,现在去我奶奶墓前上柱香,求她保佑你们这赵家独孙能判轻些。”
  也不知他们从哪里得知沈淮序来香山的消息,在沈宅门前没堵到人,从同住在香山的朋友家得知沈淮序的车开到了这儿,便来小区里找人。
  沈淮序连院门都没让人进,让司机把车停在小区的路边,在门口和赵家找来的人在车里碰了个头。
  来的是赵骁延的父亲,他爸的表弟赵烜。
  “淮序啊。”赵烜听说了昨晚的事,“赵骁延他进去了。”
  赵家这些年的家底被赵骁延败了个彻底,要钱没钱,遇上事时也没什么正经能用上的人脉,也就空有个名头。
  因着昨晚这事,往日里与自己有点往来的表哥沈恪都不待见他,赵烜也是真的没有法子了,接连碰壁之后听说沈淮序在周家这儿,才想着来碰碰运气。
  “表叔。”沈淮序冷笑道:“是他自己作孽。”
  “是,是他连累的你,这事表叔同你道歉。”赵烜头皮发麻,但为着这唯一的儿子,还是摆出了一副好言好语的态度,尝试着商量道:“但是淮序啊,他是你弟弟——”
  “他上次和齐家那小子闹进警局,你不也去捞他了?”
  “你奶奶走之前说过,要你们兄妹三人多帮衬着点骁延,你还记得吗?”
  赵淑贞死前拉着沈淮序的手,一说要,而喊来沈抒泓和沈舒媛,说赵家到这一脉就只剩赵骁延这一独子了,要他们三个帮衬着点赵骁延。
  沈淮序不喜欢这个表弟,加之自己一直在国外,压根就没怎么理会,只有逢年过节去赵家拜年时见一面,反而是留在国内的沈抒泓习以为常,赵骁延每每遇到事情,都派身边的人去给赵骁延善后。
  “我奶奶都把我身份证给他了,这还不算帮衬?”沈淮序的声音渐冷,“我说了,我家谁姓赵,就找他去帮忙。”
  “他自己碰了法律红线,这怨不得别人。”
  “淮序啊,其实这对你而言真的只是举手之劳。”赵烜不依不挠道:“你和抒泓不是都有几个在警局就任的高中同学吗——”
  “……”
  沈淮序沉默不言,见他不肯松口,赵烜咬着牙,抛出了最后一个由头,“咱们两家也算是姻亲,你就不怕这事闹大了影响你们公司股价?”
  “影响?”沈淮序不耐烦地看了眼腕表,还好,也才耽误了五分钟。
  也不知道陆元昭会不会担心。
  “表叔,我奶奶过身都几年了?”
  “我们两家现在算什么关系?”沈淮序淡漠地笑道,“你真觉得一个成日鬼混的瘾君子,能影响我们家的股市?”
  以往沈家帮衬着赵家是因着赵淑贞,而今赵家一味地找上门求庇佑,只会令沈恪心烦。
  沈恪再糊涂也知道孰轻孰重,为着一个表侄,搭上沈家的名声不值得,赵家越想着抱紧沈家这棵大树,沈恪便越要划清界限。
  所以他们会在事态严重前,抓紧时间划清与赵家的关系。
  以往沈恪的恻隐之心,约莫会在这件事后彻底消失干净。
  第69章 牵挂ing“只是喜欢?”
  沈淮序还是头一回在待人接物上,展现出极度厌恶的态度。
  家里自小教导自己喜怒不形于色,只是今日,听着赵烜摆出长辈的架子来压他,鲜少地露出了几分不耐来。
  作为小辈,他的话已经说尽了,与其找他,不如现在去给赵骁延联系个辩护律师。
  可偏生赵烜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赖在车上不走。
  “表叔回去吧。”沈淮序看了眼手表,七分钟了,也不知道陆元昭是不是饿了。
  家里还在等他吃饭。
  和这样的人没必要讲求迂回礼貌,沈淮序不加掩饰地展露出自己的烦躁,“此事我无能为力。”
  “……”
  外头传来轮胎压过路面的杂音,后头有一辆车疾驰过柏油路,停沈淮序的车后。
  司机坐在前座小声提醒他,“沈总,那是抒泓先生的车。”
  沈淮序应了一声,侧过头,身后的车上已走下来一位神色匆匆的男人,像是知道沈淮序在车内,走到后座的门边,敲了敲车窗,“哥。”
  司机在沈淮序的示意下摇下车窗。
  一见到沈抒泓,赵烜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般,情绪有些激动,“抒泓,你也来了。”
  “表叔,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去找我爸,或者我大伯。”沈抒泓双手插兜伫立在门边,他严肃时的模样和沈淮序如出一辙,“没必要来周家堵着哥。”
  作为家里的老二,他所受的教育与沈淮序不同,比起沈淮序的不露声色,沈抒泓的心情就明晃晃地写在脸上,加之这两年在集团里一直在
  为着集团奔波,还得提防那群老股东在背后使绊子,沈抒泓待人的耐心算不上多好,不悦时总紧绷着脸,看得人心里发怵。
  赵烜打量着沈抒泓的脸色,兄弟俩一里一外地释放出的低压一时间叫他心里有些没底,没多久就漏了怯。
  “哎呀。”赵烜摆起笑容,“这不是没见着你们兄弟俩吗,连舒媛那丫头也不接电话。”
  “淮序是要来周家吃饭吧。”赵烜像是后知后觉般,拉开车门自觉下车,“行行行,我走。”
  赵烜走时还不忘同兄弟俩叮嘱,“回头让你爸联系我啊。”
  沈恪早些年学的是药学,毕业后拿着家里给的一点积蓄开了家制药公司,赚了人生的第一桶金,这两年那家制药公司做得如日中天,沈恪躲着赵家都来不及,怎么还会联系他。
  “哥。”沈抒泓站在门边,小声地唤了他一声。
  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个眼神,沈淮序就明白沈抒泓想说什么。
  他轻点着头,“知道了。”
  “我陪元昭吃完饭就回去。”
  本想着今天下午陪陆元昭一起回去的。
  眼下看来,恐怕是不行了。
  -
  这一桌饭吃得和平时沈淮序来家里吃得无甚差别。
  不知是因为前一日沈淮序来家里小坐过,还是因为陆灕在场,不等陆元昭开口,全家人便已默认了他们已经复合的现状。
  周砥问:“昭昭,你明天得上班,回去的机票订好了?”
  齐祺接话道:“舅舅,我一会儿让人送元昭回去。”
  “大概吃完了饭就得走。”陆元昭说:“晚上临时得开个会。”
  周砥应了声,点点头,没再说话,齐祺坐在一边,忙着给陆灕挑鱼刺,陆灕坐在饭桌正中,接受来自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投喂。
  “大姨,我真的吃饱了。”陆灕嘟囔着嘴,婉拒齐祺给她挑来的鱼肉。
  “好好好,那大姨吃。”齐祺笑着打趣她,“是不是因为读书用功,小荔枝怎么看着瘦了些。”
  陆灕也不知道从哪儿学的,小嘴鼓囊着,说:“瘦点好看!”
  陆凡枝哑然笑道:“怎么小小年纪开始追求苗条了?”
  “身材匀称也好看,宝宝。”陆元昭摸了摸陆灕的头,教育她,“身体是我们自己的,只要我们感觉舒服,那就是美丽的身材。”
  陆灕哦了声,点着头,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但好在肯多吃几口肉了。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没人提起昨晚的插曲,直到饭后,借着齐祺陪陆灕看电视的功夫,周砥才邀沈淮序来茶室尝一尝新到手的明前龙井。
  等到沈淮序进了茶室,掩上门,周砥方才在陆灕面前摆出的和颜悦色慢慢淡去,变得有些沉重,问沈淮序,“昨晚是出了什么事?”
  这座城市里的关系盘纸错节,谁家一点风吹草动,不出片刻便能传得四下皆知。
  来时的路上沈淮序就做好了准备,将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顺带提到了准备与赵家切断往来的打算。
  “你家这情况——”周砥蹙着眉,问:“你能处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