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可不是普通的黑,这是掐零取整价值四百多万的黑,各种参数他不记得了,只认得法拉利,至于价格,他买不起所以数了下零,对四百万记忆颇深。
  尤天白承认,从刚才开始就赖在别墅区门口不走,一部分是不觉得留言的是骗子,另一部分是想看看这市中心的田园别墅区能开出什么花来,没想到第一朵就开出了一辆法拉利F8。
  引擎声停了,车门打开,驾驶室下来的人背对着他,只能看到砂金色的头发。
  保安总算动了地方,他微微弯下身子和车主低语了几句,接着把眼神投向这边,上午十点的艳阳里,砂金色头发的人终于肯转过头来看看他了。
  对视的一瞬,刚刚停下来的引擎声又轰鸣了起来,只不过这次是在尤天白的脑子里,从左耳到右耳,再从右耳回到眼前,他嘴里的烟又烧掉了一截。
  真浪费,他这么想着,还是没去吸。
  东北,作为中国最靠近西伯利亚的地区,得天独厚的气候条件养出了一批批身高腿长又中看的年轻人,尤天白当然看过不少,他没有盯着别人看的习惯,也没什么老牛吃嫩草的癖好,但是眼前这个,他甚至舍不得转开眼睛,然后再若无其事地来看第二眼,他就这么一直盯着,盯到那人彻底转过身来,用琥珀色的眼仁直视他。
  更可怕的一点来了,他发现这帅哥长得很眼熟。
  同学?他明显跟自己差了辈,战友?同理,差辈,多年不见的朋友?如果真有这么显眼的,他不可能记不得。既然以上几种都不成立,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了。
  帅哥冲着这边来了,尤天白赶紧从冥想恢复到了社交状态。
  “你好你好,”他在车里抬起一只手,先打了招呼,“我在想,我们是不是以前在哪里——”
  睡过。
  如果是对别人,尤天白一定就直接这么问了,但面对着眼前如此合口味的一张脸,他居然说不出口。
  金头发停下步子,低头捡刚被扔在地上的烟头,反手丢进了垃圾桶。
  哟,还挺有素质,尤天白一时有点不好意思。
  帅哥转过身子,和还挂着笑的他四目相对,接着一拳抡在了他的脸中央。
  作者有话说:
  两年了,再见面了,黄毛小子变理想型帅哥了,尤天白你的福气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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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我是卖壮阳药的。”
  事情到这儿,尤天白已经全部回想起来了。
  和这人的确是见过,两年前见过,两年前一个盛夏的星期天,他从吉林往南走,去辽宁的小城市进货,路上接了个熟人的委托,载了两个小城里的年轻人,尤天白觉得自己有时候是喜欢多管闲事,但没那么喜欢,俩人一上来,他就直觉有什么事要发生,果然不出一百米,叼着烟吹着风,车就让人给劫了。
  劫车的正是刚给了他一拳的帅哥,帅哥当年还不是帅哥,是一脸倔强的黄毛小子,一声不吭钻进车里,满眼睛地主的架势。
  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尤天白也笃信在别人的地盘里别撒野,听着黄毛小子和车上两人说了半天“师父”、“徒弟”、“场子”又或者“江湖”之类的字眼,他准备照他们的意思先回城里。
  但同样的,尤天白喜欢多管闲事,所以他选择帮车上两个年轻人一个小忙,即在车彻底发动起来之前,开了副驾驶的门,把黄毛小子踢出去。
  他当时自信地认为,如此自负自满又天真的小毛贼,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他的人生轨迹上,直到今天,黄毛小子摇身一变换了身份,在他想象不到的地方惊艳登场。
  好吧,挨揍之前还是很惊艳的。
  手里的纸巾好像透了,尤天白向上仰着脑袋,把流出来的血灌了回去,舌头在牙齿上扫了一圈,没有松动的,又皱皱鼻子,鼻梁也没被打断。
  看来帅哥下手还是留了情面的。
  纸巾是小保安给的,尤天白边吐着血沫边下车时,还是保安上去拦了一把。现在被害者本人正坐在保安亭脚下,盯着黄毛小子捶门口的对讲设备。
  刚才说了,尤天白自己是有点多管闲事,但是没有脾气好到被白打了一顿不还手,他现在坐着没还手主要有两点原因,一是刚发现这儿不是别墅区,而是独栋别墅,二是这市内桃源的少爷,即眼前还在捶话筒的黄毛,十之八九就是在同城论坛上私信他的所谓“学徒”。
  他就是自己等了一个小时的人,其实这一个小时还好说,现在主要的问题是,他们未来两个月时间都要待在一块儿了。
  只穿着绒衫缩在春风里还是有点冷,尤天白感觉血流进了喉咙,几米开外的雄伟大门口,对讲设备终于接通了。
  “喂……喂?”说话的听起来是个中年以上的男人,似乎有点年纪了。
  “爸,”黄毛单刀直入,“之前跟你说的工作,我要出去几天。”
  话筒那边沉默了一阵,尤天白能想象听筒那头的男人眯起眼睛越过老花镜翻手机,不过他的经验也到此为止,毕竟没住过市中心的独栋别墅,按照他的猜测,接下来大概是会有女仆管家连环出门,送上盘缠细软后鞠躬齐声说“少爷一路顺风”之类的吉祥话。
  但那头的男人却一掌驳回了他的想象:
  “那你走吧,注意安全。”
  黄毛松了口气的样子,支着墙的手放下,听筒却又响了起来。
  “等下,你说的这个人,他靠谱吗?不会是骗子吧。”
  话头指向尤天白这边,但那小子没回头,慢慢说了答案:“我认得他。”
  明明说到了自己却不回头?这尤天白可不喜欢,他撤下手纸放大了嗓音:“露水情缘罢了!”
  黄毛当场一巴掌拍在了对讲设备旁边,一声铁皮震响后,他猛地回过头来瞪尤天白,这是两人再见面之后第二次对视。
  除了嚣张跋扈,害怕烟味,尤天白对他留下的第三点记忆就是浅色的眼睛,再看到还是很中看。
  与此同时,保安亭里的小保安又是一声长出气,这下更像是田埂上的牛了,还是开春犁着泥巴地的那种。
  “认识啊,那可以。”听筒后的男人应该在推老花镜,“其他事等你回来再说吧。”
  少爷应该是还想和听筒里的人说句什么,但对讲设备干脆利落的挂断了。
  打破沉默的是尤天白的笑声。他站起来,鼻子已经不流血了,他转头问保安:“你信我们俩谁说的?”
  保安从刚才开始就有点过呼吸的前兆,这会儿终于开了口,一股纯正的中原大地腔调:“大哥,俺今天第一天上班,饶了俺吧。”
  声音之大,后院里传来了几声被惊飞的乌鸦叫。
  “喂,你!”黄毛越过他的F8向这边看,在用下巴指尤天白,“垃圾别扔地上。”
  说完弯腰去车里拿了什么,又朝着尤天白扬下巴。
  “简历,你要看吗?”
  简历?居然准备得这么认真。
  “那拿来看看吧。”尤天白当然来者不拒。
  他把沾了血的纸团上,扔进大门口的豪华垃圾桶,起身迈进了面包车。虽然他挺想在法拉利里面试。
  少爷递过来的简历比他想象的更加一本正经,透明夹加彩印,后面应该还有作品集之类的,车里的暖风还开着,尤天白只在盯着他的照片看。
  一寸照上的少爷也是这副黄毛扮相,应该是不久之前照的,发型有打理过,在蓝底的相片背景里,五官像是印上去的,眉目鲜明,耳朵尖尖的,说精灵一样似乎太给他面子了,姑且说像大黄狗吧。
  “行,”尤天白视线向上去看他的名字,“我有两个问题要问你。”
  休马。
  对啊,这小子叫休马来着,原来真是这两个字,两年前劫车时听他说,还以为是什么英语的音译。
  “第一个问题,”他反手把简历扣上了中控台,“你会推车吗?”
  休马对于他把自己简历弃之如敝履的行为皱了皱眉,回答:“推车谁不会?”
  “好啊,真棒。”尤天白用毫无称赞之意的语气表达了他的称赞,“第二个问题,能吃苦吗?”
  这个问题问出来就像是废话,他不相信开着七位数座驾登场的少爷会吃苦。尤天白偏了脑袋,手支在方向盘上。休马的浅褐色眼睛盯了他一会,接着默默点了下头。
  “那没事了。”尤天白转开脸,“欢迎来钱少事多的老板手下干活。”
  暖风机呼呼响,尤天白吸了吸鼻子,还有淡淡的血味。
  “这就没了?”
  少爷果然要开始质疑了。
  “没了,你还期待有什么。”尤天白用手指在自己酸痛的鼻梁骨上推了推,“问问你见面就打了我一拳的理解与感悟?”
  少爷当场吼道:
  “你把我撇下车的地方我走了五个小时才回城里,在快四十度的八月,我打你一拳算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