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队友呢？”姜小小问道。
  “随机传送，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少女耸肩。
  “你们没有联络工具吗？”
  “没有，”少女直白道，翻了个白眼，“我们哪来那么多积分买那破玩意儿。”
  “我们并不需要同行的人。”青黛同样直白，直接得近乎无情，“不搭伴。”
  “不要那么无情啊，搭伴后存活的几率更大，不是吗？”少女吐了吐舌头，舌头上的银色钉子在光下微微反射。
  “如果你不是好人，死亡率反倒更大。”青黛这话说得毫不迂回，然后拉着姜小小就走。
  一转头，却看到了停在路边的一辆出租车。
  她们根本没有听到发动机轰鸣的声音，也没有听到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
  这辆出租车好像是凭空出现的。
  前车窗的牌子上，绿色的“空车”二字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看不清车里面的具体情形，但未知更能唤起恐惧，也更意味着危险。
  姜小小害怕地贴近青黛，青黛冷静地看着那辆出租车，不为所动。
  “喂，”少女眼睛闪了闪，看了看出租车，“一起吗？”
  “一起……什么？”姜小小颤抖着问道。
  一起死凑个全家桶吗？
  “上车啊，”少女看白痴似的看着姜小小，恨铁不成钢道，“直接打辆出租车到大楼。不然这几十公里，走过去吗？”
  “规则里说了不能坐出租车。”姜小小试着劝少女放弃，无论这个少女是好是坏，目前来看，姜小小不希望她死，“这出租车里什么都看不见，万一是鬼呢？”
  出租车里面开始变得清晰，渐渐可以从车窗看见里面的样子——套着深蓝色椅套的座椅，一名普通的司机。
  姜小小恍惚一刹，仿佛她已经回到了现实，此刻正和朋友一起拼车打算回家。
  但这不是现实。
  司机脸上的神色她们依旧看不清，也更难以看清司机的想法。
  “你看，现在这不就好了吗？”少女耸耸肩，有些不耐烦，“你们不坐是吧？”
  “鬼也可以变成人啊，万一这是套路，到时候你下车都下不了，只能任人宰割，”姜小小仍没有放弃，她的良心不允许她就此停止劝说，“可以在这里找一辆自行车，这不是更保险吗？”
  “骑几十公里吗？”少女很是倔强，“没吃的没喝的怎么可能骑那么远？会被耗死在路上的。”
  司机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出租车也没有发出一声声响，像是极具耐心的猎人，静得宛如尸体。
  “那万一你在出租车上死了怎么办？”
  “当然要赌一把啊，”少女不屑道，“反正在这个游戏里，已经把命赌上了，冒这点险算什么啊？你磨磨叽叽的，根本就是怕了吧。怂货，还想拉我下水，真是没处说理去。”
  “你！”姜小小气得说不出话，眼泪不争气地挤在眼眶边，“我还不是怕你会死掉！”
  “你要去送死就去吧，”青黛皱眉，对少女说道，“规则已经摆在那里了，非要违背，你才是蠢货吧。”
  “谁知道那规则是好是坏啊！”少女似乎也生气了，拔高了声调，“你们一开始也不理人，我看你们就是鬼怪，现在要把我拉坑里！”
  青黛直接抽出铁棍：“那便来试试啊，打一架不就知道到底是人是鬼了吗！”
  少女往后一退，很明显底气不足：“不和你们废话了，”她一把拉开出租车的车门，坐了进去，“再也不见！”
  彭！
  车门被狠狠关上，姜小小和青黛也就听不到少女和司机的对话，但想来是少女让司机送她去三栋大楼里的一栋。
  出租车很快启动，渐渐远去。
  坐在后座的少女扭头，对姜小小和青黛吐出舌头，舌钉已经没有了光芒。少女神色得意，似乎是在炫耀。
  姜小小快要气死了。
  什么人啊！她们好意提醒，还被反咬一口！当初就不应该搭理她！
  还未等少女把头扭回去，得意的神情瞬间变为惊恐，少女的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握住了，一转，整个脑袋都被转了过去，听不到骨骼被扭断的声音，但被撕裂的皮肤中央，白色的骨头已经变形。现在，少女的脸正对着姜小小和青黛。
  少女嘴中鲜血溢出，淹没了舌钉，眼睛也没了光彩。然后缓缓倒下，消失在了车后窗。
  少女死了。
  “黛黛……她死了？”姜小小惊道。
  虽然这件事在她们预测的范围之内，但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面前，还是惊到了姜小小——这并非第一次，但效果丝毫不减。
  “嗯，”青黛攥紧铁棍，“看来规则是对的。”
  出租车已经消失在路上，不知道又会出现在何方、载着何人驶入黄泉。
  第187章 逃离城市7
  姜小小和青黛将这件事跟燕然和贺秋涵简单说了说。
  最后四人得出一个结论：按着规则行事，大概是没错的。
  “游戏一上来就把这么有用的信息告诉我们，想来会在其他方面提升难度。”贺秋涵深思熟虑道，“注意安全，尽量靠近保安亭。”
  “注意红袖标。”燕然嘱咐道。
  “好，燕燕秋涵你们也保重。”
  ×
  燕然在青色的居民楼间穿梭。
  这里的楼高度一致，都被漆成青色，好像无数庙宇的青铜古柱屹立在此。但这居民楼没有一点声响——没有一个人。
  这里一片寂静，好像真的是荒废的古庙。从窗户向楼里看去也是什么都没有。没有尸体，却有血迹。
  这里被“清洗”过，但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怕是那些人也无心清理这些血迹，反正已是一座空城，狰狞姿态也不必隐藏。
  燕然认真比对着地图，朝保安亭走去。
  虽然规则大抵是对的，但谨慎起见，还是确认一下为妙。
  燕然不太相信游戏会给她们设立站在逃离者这边的友善NPC。游戏的本意就是折磨她们、坑她们，如果让帮助她们的NPC出现，也应该不安好心。
  已知红袖标的佩戴与否是一个坑，那么会不会还有别的坑呢？
  这些事情，还是让燕然亲自去确定比较可靠。
  地图上，保安亭在十七号居民楼的附近，而燕然现在在十二号居民楼附近，要想看见保安亭还需要前进一阵子。保安亭的辨识度应该不低，至少从外形上看，在这堆青色大楼中会十分明显。但高耸的大楼可能会遮挡住保安亭，让燕然生生错过。
  谨慎。这才是生存下去的基础之一。
  燕然拿出了手。枪，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一点一点靠近她想去的地方。没有什么值得畏惧，也没什么值得担忧，枪在她手，念存心中。
  活下去。她一定会活下去。然后把贺秋涵她们带回现实。
  燕然隐隐约约看见了保安亭的样子，但也没有欣喜。她继续前进，却眼前一花，被传送了。
  ×
  燕然不知道这是不是柳霏干的。
  单论缺德程度，游戏的确也干得出来这件事。不过眼下思考原因并没有什么作用，还是结果的影响更大些。
  燕然此刻站在废墟——规则中提到的被烧毁的建筑旁边。
  这废墟整体呈灰白色，建筑内部黑黑的，好像被挖掉眼睛的眼眶。漆黑是被焚烧过的痕迹，苍白是生命逝去的无力。
  即便没有人在此，但燕然听到了小提琴的声音。阴柔细腻、神秘典雅、甘醇华丽的声音在此盘旋，好像亡灵优雅柔美地诉说着火的掠夺。这里面也传出了人的声音——
  “来吧！大家进入天堂般的音乐厅吧！”
  这声音听起来夹杂着癫狂，混在小提琴的声音里，好像广袤宇宙里的行星撞击，突兀，被无限削弱，但不容忽视。
  “让我……让我成为结束诸位苦难之人！让我来救赎各位！不用再受苦了……各位！随我一起进入天堂的音乐厅吧！”
  但这里没有人。
  燕然知道，这是城市的灵异现象之一，她盘算着怎么离开。燕然刚迈出脚步，就感受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这种温暖感，仿佛她在用火取暖。原本死寂的景象突然浮现了微弱的光亮，而且越发明亮。火焰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也传入耳中。即便视线里并没有出现，但燕然此刻仿佛置身于火灾现场，感受无比真实。
  燕然下意识拿出灭火器，按下了开关。
  白雾弥漫，这里居然真的变冷了些——火被扑灭了些。
  “圣光啊！福音啊！来吧！来吧！！！给予我们救赎吧！”人的声音依旧存在。
  此地不宜久留。
  燕然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环顾四周。
  一旁的青色居民楼上，标着一个阿拉伯数字“3”。
  燕然回忆起了地图上居民楼的大致位置：三号居民楼并不在八号居民楼附近，反而离得很远，中间隔了五条大街。而这附近好像并没有保安亭。最近的保安亭也至少有五公里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