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霏挥起银戟，再度拦下，那颗子。弹就好像无头苍蝇一样撞死在地上。
  但燕然可不止扣了一下扳机。
  柳霏一边后退一边用银戟挡着子。弹，好像一朵绽开的白铁莲花。燕然一边射击一边缓缓站起。
  比起热武器，冷兵器还是稍逊一筹。但这场战斗并不局限于热兵器和冷兵器。作为这个副本的裁决者，柳霏是享有一些特权的。
  燕然视线中的柳霏突然消失不见了。疾风从她身后袭来，里面裹着的银戟毫不掩饰杀气。
  太过突然，也太过迅速。燕然能做的就是狠狠往旁边一倒，希望躲开银戟。但究竟是慢了一步。银戟的尖端勾住了燕然肩上的皮肉，直接剜下来一块皮肉。
  白色的外套和上衣迅速被染红，疼痛让燕然变得格外清醒——她的亲生母亲就是要杀了她。
  这个念头被反复印证。已经没有被推翻的可能。
  银戟一偏，直接斩向燕然的脖颈。
  燕然经过刚刚一倒，直接躺在了地上，此刻狼狈地举着白矛抵抗着柳霏的攻击。
  随时随地地瞬移到副本内的任何地方，这便是柳霏在这里的特权。
  银戟狠狠压着白矛，刃口直逼燕然眼前。在燕然的眼中，冒着寒光的戟将柳霏的脸割成两半，拼不回原来的样子。
  手中白矛不停下压，仿佛要直接把燕然的手压到地板上，压成肉泥。燕然为了全力抵御柳霏，早已经把手。枪收起来，此刻双手都被占用，她的选择并不多了。
  燕然一脚蹬向柳霏的小腿骨。
  柳霏一个瞬移到了燕然右侧，燕然迅速向左侧翻滚，银戟直接插入地板，外展的刀刃直接割开衣服的布料，在燕然的后背上留下一道血色长痕。
  燕然不敢停，飞速一滚然后强撑着站起来。柳霏冷冷地注视着燕然的挣扎，在燕然彻底站起来的那一刻用银戟狠狠挥向燕然的侧脑。
  因为角度，刀刃并没有砍入燕然脑里，只是重击了她的头部，好像拿一个扁平的铁棍狠狠敲了燕然的脑袋一下，引得燕然耳侧一阵轰鸣。
  燕然扶着面前的墙，才勉强没有倒下。
  眼前一阵阵重影，好像水面泛起的涟漪，而一切都被这涟漪波及，律动起来。燕然丝毫不怀疑她被敲出了脑震荡，但可惜她现在没法休息。
  柳霏绝不会停下进攻。
  银戟直接从燕然的后背穿过，从前面冒出血淋淋的刀刃，插入了燕然的胃。
  燕然吐出一口鲜血。
  ×
  贺秋涵注意到莫铭眼睛突然瞪大，仿佛受到了什么冲击。
  “莫铭，怎么了？”贺秋涵暗感不安，问道。
  “……”莫铭不知道该怎么说，“没什么。”
  “不会是燕然出事了吧？”青黛皱眉。
  赣。姜小小猛地一激灵。黛黛的直觉向来准得很……
  燕燕她不会……！
  “情况复杂。”莫铭最终道。
  莫铭的确受到了冲击。
  之前，师父玩疯子的游戏时，看着师父打算杀了燕然的冲击感，并没有现在那么强。毕竟那时燕然没受到什么重伤。
  而现在……莫铭亲眼看到了他的师父把银戟刺入燕然体内，燕然还吐血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这对母女变成了这样？
  难道早在燕先生死后，师父带他离开人类世界的时候，她们间的感情就变成这样了吗？
  第204章 逃离城市24
  ……究竟是为什么？
  莫铭想不通。
  因为发。情期的缘故，裁决者和管理者的繁衍并不是很容易。有的裁决者，几百年才来一次发。情期，还需双方发。情期重叠，才可能诞下一个孩子。
  杀害自己的孩子……这种事情从未出现在裁决者之中。
  更何况，燕先生那么牵挂燕然。燕先生也不希望燕然死掉……
  师父……为什么？
  ×
  柳霏将银戟从燕然体内抽出。
  鲜血从破洞处洒下，好像漏了的红色颜料。燕然的脸色变得苍白，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柳霏再次抬起银戟，刺向燕然的脖颈处。结构复杂的银戟并不会痛快地结束燕然的生命，它会让她历经痛苦才死去。
  燕然猛地一转身，朝柳霏开枪。
  当！
  子。弹再度被银戟挡下，银戟的残影消失后，柳霏和燕然的视线对上。
  那双眼睛……柳霏微微恍惚。
  仿佛，那年她在街道上遇到的那个少年，此刻依旧在她眼前。但那双眼中如今只有冷漠，既不是那时的人，也不是那时的情感。
  该结束了。
  燕然结束了她的幸福，那她就要结束燕然的生命。尽管燕然是她的女儿……
  柳霏已经无法再对燕然保持冷漠了，她只想杀了她。
  ……让一切结束吧。
  燕然在这个空档喘息片刻。她清醒地感知到疼痛，但似乎下一秒就会昏过去。她仿佛上岸的鱼，连呼吸都越发困难。视野开始模糊……汗？泪？燕然不知道。黑色渐渐扒上她的眼睛，要把她的眼皮扯到一起，让她永远闭眼。
  柳霏的银戟再度朝燕然劈去。
  燕然举起白矛挡住，矛戟再度相撞，仿佛又陷入了僵局。而柳霏已经失去了耐心，她冷冷道：“你有什么资格用白矛。”
  柳霏一抬银戟，换了个方向，燕然趁此拿出手。枪，却被银戟削掉了右手——连带着手。枪一同掉到地上。
  右小臂前一片空荡荡，只有血流如注。痛感仿佛要钻破燕然的脑袋，翻涌着顶开燕然的颅顶，向外大声哀嚎。燕然感觉到了，她即将因为休克或者什么死亡。
  但她要活下去。
  ……一定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活下去。
  [如今柳霏效忠的是裁决者之将，本座无法出面，这件事只能你自己解决。]耶尔的声音传来，[以你现在的情况，使用白矛已经是一种负担。换一个攻击方式。]
  燕然收起白矛，在空间手链里，想要把阿尔瓦送她的弯刀拿出来。
  银戟已经被高高举起，像是断头台上高悬的镰刀，闪着寒光，等着鲜血浸染。代表死亡的镰刀很快就会落下——将燕然的头砍下。
  燕然的意识变得浑噩，她的脑子好像已经不属于她了。身体的运作已经不归即将脱离的灵魂管理，只有坚定的意志仍在驱动着她反抗。
  银戟落下那一刻，燕然拿着什么，挡在面前。意想中的金属碰撞的冲击并没有发生，反倒是痛感在左手处开始传播。
  模糊中，燕然半看半猜，才意识到她干了什么——她竟然把之前在玩具店拿的白色泰迪熊拿了出来。
  那泰迪熊已经被柳霏亲自劈成两半，白色的绒毛外皮已经裂了，里面鼓囊囊的棉花泄了出来，鲜血洒在上面，将这纯白之物染脏，好像再也洗不干净了，也压根不会去洗了。
  燕然的半只左手被削了下来。小拇指、无名指、中指、半截食指和小半个左手掌，血肉与骨随着棉花娃娃一同掉落，摔在冰冷的地板上。
  柳霏没有注意到那只熊。
  那只和她送给燕然的一模一样的熊。
  她把这一切都斩断了，从前用冷漠，现在用银戟。只是燕然一直受到伤害，而这一点从来不变。
  燕然轻笑一声。
  竟然因为那最后一点对过去的怀念……竟然就犯下了这样的错误。她的软弱把她推向了死亡。她会食言，会对不起贺秋涵她们……
  一直奔向温暖，这不是错，但这“趋光性”在游戏里是如此无用……在柳霏面前是如此无用！
  如果还有选择，她一定不会被困在过去了。她要回到贺秋涵她们身边，她要让她们回到现实……
  燕然跪倒在地板上，裤子上也沾上了血污。地上棉花的铺垫并没有让她好受半点。她用仅剩的那半边手掌抵住地板，这样她才不至于彻底倒下。
  柳霏站在燕然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再度举起了银戟。
  “是啊，已经不需要你的狡辩了。”燕然喃喃道。
  柳霏的银戟挥下了这最后一击——至少柳霏是如此认为的。在听到燕然的声音时，她也没有迟疑。
  “我去你妈的！”燕然猛地拔高声音，喊道。
  因为这一声音量过大，也因为这句话的内涵，柳霏愣住了。在燕然开始喊的时候，她已经拿出了灭火器。
  将灭火器立在地上，燕然费劲地按下开关。
  房间内瞬间白雾弥漫，什么也看不清了。
  柳霏朝她的侧面砍去，但燕然并不在那里。
  燕然并没有动，她在听动静，等候时机。
  白雾用不了多久就会散去，她必须借用这个时候做点什么。燕然只听到了银戟挥舞的声音，柳霏并没有移动，也就是说……
  燕然在一片白茫中寻找之前那个位置，仅仅靠着记忆力和方位感去寻找——燕然既没有贺秋涵的幸运，也没有青黛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