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他妈的傻。逼！”在声音的遮掩下，燕然狠狠扔出灭火器。
  银戟砍中了燕然的侧脸，巨大的力道险些让燕然的脖子错位。但灭火器击中了柳霏。银戟没有继续砍下去，没有把燕然的头切成两半，这就是证明。
  白雾散去，燕然看到了额头流血的柳霏。
  柳霏面无表情，收回银戟，然后直接朝燕然的头顶劈去。
  燕然向后倒去。
  燕然知道她要躲，但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去那么做了。这样后仰，或许也能救她一下。
  有人搂住了燕然，然后带着燕然瞬移了。
  “师父！”莫铭的声音传来，“请您住手吧！”
  与此同时，莫铭把什么东西喂进了燕然嘴里，他低声说道：“这是疗伤的。”
  燕然顺从地吃下去。燕然知道她和莫铭现在的姿势有点过于亲密，但眼下顾不上这些了。
  柳霏冷着脸，拿着银戟，走到莫铭和燕然的面前。
  第205章 逃离城市25
  “莫铭，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柳霏冷冷道。
  “师父，您已经违背了裁决者原则，我理应阻止您。”莫铭毫不胆怯，看着柳霏道。
  “让开。”
  莫铭搂着燕然，没有动，更没有退让。
  “裁决者之士必须服从裁决者之卫的指令，”柳霏已经走到了莫铭和燕然面前，冰冷道，“莫铭，你现在算是遵守裁决者原则吗？”
  莫铭：……
  好吧，他的确没遵守。
  “……师父，”莫铭依旧没有放开燕然，他在思考着怎么说服他的师父，“从道德层面上来说，燕然是您的女儿，您不可以杀了她。即便她犯错，也必须按照原则进行惩罚……或者让人类的法律去审判她。”
  “另一方面，让燕然活下去，这也是我的私心。燕先生一定也是这么想的，无论燕然干了什么，都不能如此直接杀掉她。”
  当莫铭提到燕墨时，柳霏攥紧了银戟。
  柳霏的视线移到了燕然的脸上。
  那双没有光彩的眼睛……
  和当年他死时一样啊。
  “让开。”柳霏的声音依旧冰冷。
  “师父……”莫铭微怔。
  “你不如等我回到人类世界再杀了我。”燕然虚弱的声音响起，“我会回去的。想必我回到人类世界后，就没有特异能力了。到时候，你找个机会暗杀我，随便造个意外。人都死了，莫铭也不能如何了。你们俩的感情也不会有什么变动。何必在这里僵着。”
  等到贺秋涵三人回去，等到她带她们回到现实……那时，即便是死掉也没有关系了吧。
  莫铭彻底愣住了。
  柳霏看着燕然的眼睛，燕然与她对视着，丝毫不惧。她们好像又打了一架，但仅仅用了视线。
  半晌，柳霏红唇轻启：“好。”
  柳霏收起了银戟，消失了。
  莫铭：？
  因为莫铭的那颗药，燕然的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就连手和手指都长回来了。
  “谢谢。”燕然坐了起来，“谢谢你，莫铭。”
  莫铭沉默着，什么也没说。
  燕然拿出了联络工具，跟贺秋涵她们报了平安，说待会儿回去找她们。
  等燕然挂掉电话，莫铭才开口说道：“刚刚为什么要……为什么要那么说？”
  “我现在只想送贺秋涵她们回到现实世界，等到回去后，如果因为‘意外’死了，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她们的感受？”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燕然罕见地沉默了。
  “我希望你活下去，燕然，”莫铭认真道，他现在看不见燕然的神情，但仍执着地注视着燕然的背影，“……我已经尽我最大的努力试着让你活着了。”
  “……这或许不是你想要的。我知道……”莫铭低声说道，“你们都想要燕先生回来。但我没有办法做到……抱歉。”
  莫铭没有办法挽回这个家。
  当柳霏抛下燕然，并且不许他去人类世界时，他也没有办法。
  他尽力让柳霏开心，他尽力留下燕然。但他不是燕先生，他做的一切事情都比不上燕先生的存在。
  但莫铭始终没有放弃。
  他想让他在乎的燕然和师父好好地活着。所以他便一直尝试着。
  他循规蹈矩太久，但他想要帮助燕然……莫铭有过挣扎，最终还是选择来救燕然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燕然看上去并不想活下去？为什么师父非得杀了燕然？
  燕然站了起来，转身面对莫铭，想他伸出手，想要拉他起来。
  莫铭搭上燕然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这不是你的错，莫铭。”燕然最终说道，“因为她，我的精神状态……我曾经患上了一种心理疾病。那段日子我自杀了四次。如今，我也没有很强的活下去的信念。但你说得对，我要考虑身边人的感受。”
  莫铭怔住了：“我和师父……都不知道这些。”
  她那时竟过得如此艰难？
  他……
  “不是你的错。”燕然重复道，“你能为我做这些，已经很好了。谢谢你。”燕然笑了笑。
  “不客气。”莫铭小声道。
  “如今，娃娃亲的事情应该作罢了，”燕然想起了什么，“过去那些，可以全都不算数了。”
  “嗯。”莫铭应道，在短暂的诡异沉默后，莫铭耳朵尖微红，他鼓足勇气，认真道，“但我还是喜欢你。”
  这回换燕然微怔了。
  “为什么？”
  莫铭想起之前，他帮师父读燕先生写给师父的信时，信上的一句话。他根据记忆，和当年的燕墨如出一辙地回答道：“喜欢就是喜欢，爱情没有原因。”
  “……好。”燕然应道。
  燕然无权阻止莫铭对她的喜欢，也无权让莫铭去为她改变。
  就这样吧。被人喜欢并不是一件坏事。
  [他对你倒是一心一意。]
  耶尔记得莫铭。
  当年柳霏在她手下做事时，莫铭一直跟着柳霏。说耶尔是看着莫铭长大的也不为过。
  是个老实孩子，但有点迂腐——过于守规矩了。
  古渊对你也是一心一意。燕然平静对耶尔道。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师父应该已经把召唤的特异能力还给贺秋涵了，”莫铭说道，“你可以让她使用召唤了。”
  “莫铭。”
  “嗯？”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莫铭耳朵红了：“大概是……从见到你开始？”
  “那时我几岁？”
  “两……个月。”莫铭把视线移开，移动到地板上。
  “……哈？”燕然古怪地看了莫铭一眼，“但我觉得你不会有恋。童。癖。”
  说不定是把对小孩的喜欢当成爱情意义上的喜欢了。
  “师父也说过我肯定不会有。” 莫铭低声附和道。
  这算是一见钟情吗？燕然不知道。
  [算。]耶尔肯定道。
  古渊当时对你也是一见钟情吗？
  [是啊。]
  那他挺惨的。
  [……]
  “燕然，那你可以在回到人类世界后活下去吗？”莫铭又想了想，补充道，“我会尽力阻止师父的。”
  “我会努力活下去的。”燕然允诺道。
  但一切的前提并没有变——让贺秋涵她们离开游戏，回到现实世界。为此，燕然可以付出生命。
  对于曾经那么迫切地追寻死亡的燕然来说，她仍没有学会将自己的生命放到第一位。但这并不见得是一件坏事——至少对燕然来说如此。
  有比生命重要的东西。而燕然要做的、能做的，就是守好这些东西后，好好活下去。
  她不想生活在别人死亡的阴影中了。如果有一日，她必须先走一步，那……
  对不起。请体谅她的私心吧。
  第206章 逃离城市26
  燕然挂掉电话后，贺秋涵三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无论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人还活着就行。
  过了几分钟，燕然又打电话过来：“秋涵，召唤的特异能力应该可以用了。你试着把我传送回去吧。”
  “好。”贺秋涵发动特异能力，因为幸运，将燕然传了回来。
  再度见到燕然，居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燕然比走的时候要血腥得多——她身上都是血，这也无端增添了那种不真实的感觉。
  “你有没有参加过物理竞赛？”贺秋涵问道。
  “只上过两节。”燕然即答，然后反问，“你参加了什么竞
  “数学竞赛。”
  核对无误。
  “燕燕，你身上的血……”姜小小担忧道。
  “我身上的伤已经差不多被莫铭治好了，柳霏短时间内也不会找我们的茬了。”燕然轻描淡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