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怎么?这位小师父不信?”秦误嗤笑,恶意地在这位屡屡针对他的小和尚面前重申:“你的师兄是个沽名钓誉,口是心非的孽僧。’
  “不,不可能,你胡说。”净相根本无从容忍对于净法一丝一毫的污蔑,面色都憋红了,他气堵在心口,说话都艰难,支支吾吾地想要替净法辩解,宋渝拉住他,小声劝说:“师叔,殿前失仪,也算是罪过,算是师父教养无方法,你不想师父因为你而平白背上一条罪名吧?”
  “......”净相愣住,看了一眼宋渝,又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凝神注目与他的朝臣们,最后对上净法沉静眼目,他才偃旗息鼓,沉默着又退回到了一边。
  净法面色如常,八风不动,他只看了一眼秦误,随即又收回了目光,一丝诧异气愤都不曾有。
  元昶身在高位,略微低头,望着秦误,没有言语,周证走出来,对峙秦误,双眼对秦误敌意不曾消减半分,他冷声问:“可有证据?平白污蔑圣子佛王是死罪。”
  周证半点都不诧异秦误完好无损地跪在朝堂之上,他只想秦误死,至于秦误为何逃过一劫,他一概不想理会。
  秦误撩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周证,随即嘴角笑意渐浓,他转头看向朝堂高位,朗声说:“奴才身上即是证据。”
  他话说的极为暧昧,一时间群臣哗然,彼此视线相互探看,在秦误和净法身上来回,意味不明。
  “你!”净相又想冲出来,却被宋渝抱扯住了。
  秦误身着丧服,净白如雪,跪坐在地上好似最圣洁的
  他作势要解开自己身上的衣物,露出雪白却又遍布一件宝物,然而却无人知晓这件雪白衣料下,满布痕迹的内里,都是那夜净法在他身上报复磋磨出来的,犹如白纸上点点墨痕,清晰明了,的确是无可遮掩的证据。
  净法拨弄佛珠,忽然偏目看他,眼底如同深潭沉默无声的将秦误包裹其中。
  秦误没有理会净法,而伸手摸向自己衣带,他全然不顾及在殿伤宽衣不合礼法,他外袍衣带松开,衣料堆叠在腰间,只剩下一件里衣,秦误将要再解开露出内里时,忽然身旁的人乍然动作,伸手将他遮掩入怀中。
  瞬时间遮盖的严严实实,秦误整个人都被抱揽住,净法的手臂粗劲有力,轻而易举地就将秦误束缚得紧,秦误埋首在他颈脖间,他们“”似乎亲密无间。
  “哈。”秦误却在净法怀里笑,笑得得意,恶意浓郁,他还是那个冷心冷血的邪佞。
  净法胸口乍然疼痛,有凌厉刀剑瞬时划过,方才秦误手伸在腰间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一把匕首,藏在暗处而一击而中,划开净法胸口处的衣料。
  净法衣料下的流纹印已经消退,净法根本无从辩解,一切都在秦误算计之中。
  然而净法却没放开他,仍旧抱着他,任由刀尖扎进血肉里,他抱紧了秦误,低头贴上他的额头。
  秦误皱眉,抬眼看着净法,同他眼光不过咫尺距离,他看见净法眼里宁静却又包容的视线,他有一瞬茫然。
  净法额头贴着秦误光洁的额,略微蹭了蹭,肌理擦过,痒意停留交融,净法才略微松开秦误,胸膛衣料破损,一道平滑的血痕正在顺着衣料浸染而下,僧袍被染上脏污,沉重得垂下来。
  而那片被划开的衣料下,净法身上的流纹印赫然已经空荡,琉璃心已然消逝,净法身为圣子佛王破戒无疑。
  群臣看清楚净法胸膛,满堂哗然。
  这佛王圣子,竟然也败给了秦误?
  一代佛王也难逃这所谓男色?
  荒谬,十分荒谬。
  正堂殿上的元昶脸色极差,怒气压抑在胸膛之下,他望着净法,目光晦暗。
  那夜果然是被净法抢了先,当晚他处理完先帝薨逝一事,天光微亮,却还是大雨,他冒着大雨前往乱葬岗,却终是晚了一步,乱葬岗上没有秦误踪迹,却在一方草席中,还有沾染秦误血渍的衣料。
  当夜果然时净法把秦误抱走了,一连三日搜遍全城都没有踪迹,直到第三日秦误派人传信,他才得知秦误踪迹。
  其中发生什么,自然不言而喻。净法竟是也对秦误存着觊觎心,元昶今日才彻底看清。
  “孽僧净法!你身为北黎圣子,身怀大任,本该为国祈福,静心苦行,然而却以身破戒,背弃神佛。”元昶双眼冷漠,他说:“你可知你所犯乃是大忌之罪?”
  “臣知罪。”净法双目宁和,承认罪责。
  “不,不是,殿下是清白的。”净相不信,他急红了脸,想要冲出来替净法辩解,可是又怕自己又冲撞朝堂,他在原地团团转,最后实在是难以接受,他从偏殿门冲出了朝堂。
  “好大的胆子,竟敢失礼冲撞退庭。”有大臣不满。
  元昶略微瞥眼,他还不至于同一个孩子计较,他继续看向净法,说:“净法,圣子破戒,乃是死罪。”
  圣子佛王是天选之人,生来就是享有无边富贵,无上权力,是佛教至高无上的神佛座下,然而相应的,圣子佛王身负重任,绝不可以跨越雷池一步,倘若留恋人间红尘,或者手染鲜血,圣子佛王既是背叛神佛,身位陨灭不说,肉体凡胎必须受死。
  “是。”净法没有回避,笔直跪地,他冷静说:“臣甘愿受死。”
  “来人,将孽僧净法拿下。”元昶望着净法,冷漠吩咐:“择日问斩。”
  秦误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袍,他相比净法,很是体面坦然。
  圣子佛王陨灭,皆是秦误一手造就,人人可见,他就是个貌美的祸害。
  新帝元昶似乎没有任何严惩秦误的意思,纵使秦误手上人命无数,手段毒辣,身上无数滔天大罪,遭大理寺通缉还能调兵遣将,倘若这一次秦误仍被饶恕,只怕大齐江山不过百年就将会毁在这个权阉手中。
  人人皆有揣摩,然而却都不敢得罪秦误而出声。
  僵持间,最恨秦误的周证冷声出言:“罪阉秦误,豢养私军,谋害皇族,戕害忠臣,玩权弄术,罪无可赦。”
  周证拿下乌纱帽,撩开衣袍跪地,死谏:“臣恳请,秦误赐死,斩杀祸患。”
  周证开了先,正党不少人跟言:“臣附议。”
  一时间满堂皆是附议秦误赐死之言,此起彼伏,掷地有声。
  元昶皱眉,看着满朝堂,心情不悦,他看向秦误,秦误跪在地上,兴味足而心情愉悦,他半点也没有忧虑自己死路一条,他察觉元昶眼光,略微抬眼看向元昶,同他对视后又撂下深邃眼帘,就是丝毫不在乎自己生死的意思。
  就算元昶留了他的命,他也会自尽而脱除世界。
  元昶留不住他。
  元昶眼神冷下来,他眼神发冷,无声在质问秦误难道他在秦误眼里就如此轻贱吗?
  然而秦误眼光不在他身上,元昶根本就不在他眼里。
  元昶闭上了眼,道:“罪阉秦误,赐死。”
  第34章 堕佛
  “不,殿下是清白的。”净相自言自语,他跌跌撞撞跑回天榻,直冲香案而去,却赫然看见香案上那盏长明灯已经泯灭,一丝火光也无,死寂得已然消亡许久。
  净相愣在当场,浑身僵住,一时间自己意识都断了。
  净法佛心已灭,他破了戒,叛出了师门。
  可是,净法是天选圣子,身负大任的尊者。
  净相不明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净法选择了秦误,而背叛了佛法,佛王身位,北黎佛域,从此再没有净法的只字片语。
  最重要的是,净法背弃佛域,死罪难逃。
  他从小到大都跟在净法身边,在他眼里,净法是冷静温和的兄长,也是教诲引导他的师父,在他眼里,净法同这世上最仁善自持的神佛没有差别,净相敬仰净法,他自小到大想成为的都是净法那样的人。
  可是,可是今日一盏冷寂的枯灯,却在告知他,神佛破戒,他爱上了一个恶贯满盈的漂亮男人。
  净相站在原地,再抬眼时发现自己双眼朦胧,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他委屈得呜咽出声,卷了袖子擦眼泪,眼泪沾湿袖子染上水痕,他越擦眼泪越多,宋渝赶上他,累的气喘吁吁,看净相嚎哭,他耐心劝导:“在这里左右都是无用,我们还是去大狱见见师父吧。”
  净相点头,抹了自己脸上的眼泪,同净相一起去往大狱。
  他们是北黎佛域的使者,宫人对他们多有尊敬,宋渝在宫中有相识的大监,他带他们进了大狱。
  净相走入死囚刑房中,一如眼就看见净法沉默着靠在墙边,丝毫没有异动,面容宁和平淡,正阂眸参禅,右手正在拨动佛珠,清冽声响略微,他左手收敛在衣袍下,似乎裹着物件,如此静谧从容,似乎尽在净法掐算预料之中。
  净相小跑到牢狱前,对着净法,又忍不住呜咽出声。
  净法察觉,他睁开眼,看见一前一后站在眼前的净相和宋渝,他平和道:“你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