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最终,全场已经彻底听不出来原本的节拍,大家有的在用力跺脚,有的疯狂拍手,还有的已经开始趁机蹦迪了,场面堪称乱成了一锅粥。
  只是放眼望去,丁篁发现周围人群中每一张脸都是笑着的,是兴奋的、愉悦的、发自内心的单纯笑脸。
  “原来音乐虽然有各种花样,但像这样简单地跺跺脚,也能给人这么大的快乐。”
  谈霄的声音在身旁幽幽响起,丁篁循声看向他,恰好青年也转过头来,星星亮亮的眼底盛着一个自己。
  “你觉得呢?”他问。
  起初,丁篁没有发觉自己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只是望进对方眼中,才在里面看到他脸颊透出红晕的兴奋模样。
  人群如海浪般潮涌不息,他们身处其中无言地彼此对视,几乎望成两颗礁石。
  半晌,丁篁嘴角弧度扩大,左脸颊单颗酒窝深深下陷。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说:“我也这样觉得。”
  只是话音刚落,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丁篁拿出手机查看,发现是梁嘉树打来的视频电话。
  一般情况下,他们都是用语音联络,很少视频,望着屏幕上那个待接通的绿色标志,丁篁心头莫名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手指按下接通键,梁嘉树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他正坐在一张眼熟的皮质沙发上,身后背景墙挂着自己从各地旅游采风时拍下的照片。
  男人处于画面正中央,半张脸被身侧的落地灯光照亮,另一半则隐在黑暗中。
  看着镜头,他缓缓扯起唇角。
  “小*竹,我很好奇……”
  梁嘉树声音低柔地说:“你们两个,现在为什么不在别墅里?”
  第20章
  深夜的vip候机室格外安静。
  丁篁旁边的旁边单人沙发上,梁嘉树的助理膝上放着一台银灰色笔记本电脑,正聚精会神地埋头工作。
  指尖敲打薄膜键盘的声音,像掉落的俄罗斯方块,逐渐在丁篁心中垒起一层又一层无法清空的焦躁和不安。
  几小时前,在海东大学校园里接到梁嘉树的电话时,望着视频对面男人坐在别墅里的场景,丁篁下意识后退两步。
  一直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还是掉了下来。
  隔着手机,梁嘉树声音一如往常般耐心和缓地问他们人在哪里,丁篁只好将这段时间陈教授骨折住院、自己陪床照顾还有谈霄假扮成他的样子来医院探望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那端梁嘉树听完沉默半晌,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交代助理飞来海东市给谈霄送身份证件,之后让他们乘坐最近一班飞机赶回来。
  听着男人有条不紊的安排,丁篁心中不安感更甚,因为比起直言责备,梁嘉树的平静却更透出一股风雨欲来的压抑。
  正独自走神间,谈霄终于出现在候机室门口。
  身旁助理立刻起身迎上去,堆着笑说:“梁老师,您回来了。”
  没有停顿,谈霄略过那人直接走到丁篁面前。
  夜风寒凉,青年额头上却依稀挂着汗星,丁篁问:“怎么去了那么久?”
  谈霄扯扯领带小声说:“他给准备的这套衣服换起来有点麻烦,尺码也不是很合适。”
  见他好像箍得很难受,丁篁伸手帮他解开一粒纽扣。
  “那个,梁老师、丁老师,咱们可以先走专用通道登机了。”助理提着行李站在一旁插话道。
  丁篁和谈霄对视一眼,跟在助理身后走上飞机。
  铁皮鸟横展双翼在空中画出一条线,两天一夜的车程被缩成短短两个小时。
  下飞机后,助理将他们送上梁嘉树平时常坐的商务车,一路夜色浓深,随着车渐渐向目的地驶近,丁篁堵在喉咙的窒闷感也越来越重。
  “这么紧张,第一次被‘捉奸’?”谈霄含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丁篁转头看他一眼,“别乱说。”
  耸了耸肩,谈霄双手交叠枕在脑后,靠着座椅靠背闲适地勾起嘴角,像是丝毫不在意随之而来的暴风雨。
  远处蛰伏在黑暗中的别墅轮廓越来越清晰,等真正走进大门,时间已经接近凌晨四点。
  站在玄关,丁篁看到客厅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而梁嘉树背对他们坐在客厅沙发上,闻声转过头来。
  逆着光,男人表情晦暗不明,只听他声音轻缓地开口:“时间不早了,赶紧休息吧。”
  说完,梁嘉树起身向自己房间走去,给身后面面相觑的两人留下一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望着男人上楼梯的背影,丁篁迷茫地歪头。
  预想中的暴风雨并没有落下,却让人更加摸不清楚状况。
  只是既然梁嘉树没有发作,意味着他们还能修整一晚,目前来看也算是好事。
  而且当真正面对梁嘉树时,之前压满心头的对未知的焦虑逐渐清空,丁篁反而感觉轻松些许。
  之后他和谈霄也各自回房,次日醒来,丁篁按部就班起床洗漱,等来到客厅时,发现谈霄和梁嘉树已经坐在沙发上,用两张近乎一致的面孔无声对峙。
  茶几上摆着三杯咖啡,在沉默的空气里升起袅袅白烟。
  很快,丁篁发现了异常——
  客厅对面的电视背景墙上,不知何时多出来一颗摄像头,黑洞洞的像只眼睛俯瞰着他们。
  同时心有所感,他转头望向餐厅,在餐桌后面的收纳架上同样看到一枚。
  丁篁:……
  端起咖啡坐在他们中间的单人沙发上,捏紧手中白瓷杯耳,丁篁抬头转向梁嘉树:“那些摄像头什么时候装的,是要监视我们吗?”
  “不包括你,小竹,”梁嘉树手指一下一下点着皮质沙发表面,语气不紧不慢道,“我记得上次在电话里说过,如果再被我发现梁霄偷跑出去,那我只能用一些强硬手段让他留在别墅里了。”
  说完,梁嘉树走到窗边,抬手将丁篁招至身旁。
  “你看,”他拉开窗帘,指指外面,“这些都是我专门为他安排的。”
  顺着他手指方向,丁篁看到别墅院外竟站着两名身材魁梧的黑衣保镖,此外对面路边还停着一辆陌生的越野车,不经意间和车内的人对上视线,对方降下车窗,露出和门口黑衣保镖同样的装扮,并向丁篁点了点头。
  “刚才梁霄已经给我示范过怎么用人脸识别打开别墅的内部锁了,所以我知道你是被迫的。”
  梁嘉树转过丁篁肩膀,注视他双眼,语气抱歉中带着遗憾地说:“小竹,希望你能理解,这也是我的无奈之举。”
  丁篁咬住下唇,沉默着没有说话。
  梁嘉树走近半步,附身凑到他面前:“我知道你只是出于心软,没关系小竹,我不怪你。”
  说着男人抬手抚顺丁篁脸侧发丝,轻声耳语道:“我最近工作安排几乎都在南华市,以后可以每天回来,而且大部分工作已经到了收尾阶段,马上就会有一段比较长的假期。”
  瞥了眼身后倚靠着沙发的青年,梁嘉树说:“到时陪我一起解决那个麻烦,好吗?”
  丁篁面色发白,轻轻后撤半步,垂视着地面一言不发。
  见状梁嘉树没说什么,只笑了笑,手从丁篁脸侧移到头顶,轻抚几下说:“乖,晚上等我回来吃饭。”
  之后他出门乘车去赶通告,留下保镖像两座雕像守在院外,马路对面越野车黑漆漆的玻璃窗仿佛一只巨型电子眼,在无时无刻监视别墅里的人。
  “唉,看来咱们两个都被软禁了啊。”
  谈霄感叹的声音在身边幽幽响起。
  丁篁抬头,见青年手指在半空绕了一圈,说:“我之前数过,一共十九个摄像头,除了卫生间、浴室和你的房间,其他任何边边角角几乎都能被拍到。”
  丁篁静了静,忽然开口道:“现在出不了门,那轮到你的交换时间怎么办?”
  闻言谈霄露出稀罕表情,眉毛感到好玩地上挑:“还是第一次听你主动提起来,不过都这时候了你还替我记着这事啊?”
  “对啊,”丁篁一本正经点点头,“因为做人要信守承诺,我之前已经答应过你了,就不能随便毁约,只是……”
  他抬头四顾,面露为难道:“只是现在没办法出门,你只能在别墅里……”
  “没关系,”谈霄抱着胳膊,两眼一转立刻有了新点子。
  他说:“今天的时间交换,我们可以一起做大扫除。”
  “大扫除?”
  丁篁神色茫然,还没来得及反应,谈霄已经绕到背后,扶住他肩膀轻轻向前推,边推边说:“出门这么多天,房子里肯定落了一层灰,而且今天太阳这么好,我们等会先把被子晾到后院去……”
  像是被青年的行动力和富有能量的声音感染,丁篁原本迟疑被动的脚步渐渐迈开向前。
  “好吧。”
  他答应的同时暗自心想,之前收拾一半被搁置的整理箱,也的确该重新开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