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忽然倾前身体,眼里似是添了一丝笑意,说道:“晚意,你翻目录的时候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在祖父的藏书阁里找糖吃的模样……”
  修长的手指合上目录。
  “……明明想要的是玻璃罐里的瑞士糖,却非要装作对每一本古籍都很感兴趣的模样。”
  他又说:“晚意,你真正想知道的是,我为什么会在港城,对吗?”
  乔晚意眼睫轻颤。
  但还是否认了。
  “我……我没有。”
  司景辰长腿一迈,走到了一旁的双人沙发旁。
  他坐了下来,那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又交叠起来。
  大腿上放了拍卖目录。
  他无声地翻阅着。
  乔晚意见他不出声,心里有点慌,侧身看了看他,见他没反应,抿了抿唇,小声地说:“景辰,你是不是生气了?”
  司景辰有些意外,问:“我为什么会生气?晚意,我不会和你生气的。”
  他扬扬下巴,温声说:“你坐过来。”
  乔晚意扭扭捏捏地坐了过去。
  沙发很软。
  她一坐下,整个人就陷了进去。
  司景辰离她大概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她瞥了眼,在思考要不要贴近一点时,司景辰已经靠了过来,彻底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他身上那股雪松气味又钻进她的鼻孔里。
  乔晚意觉得特别好闻。
  雪松香调的香水她以前闻过,但是及不上司景辰身上的气味。
  不仅仅是雪松的味道,而且还有一股独特的香气。
  乔晚意说不上来是什么香气,只觉得很特殊,那是别人都没有的,只有他有的,闻着会心跳加速。
  她第一次见到他就闻到了。
  乔晚意被迷得神魂颠倒。
  他离她极近。
  胳膊贴着她的胳膊,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料传递过来,灼得她心脏怦怦乱跳。她几近迷恋地观察着身边的男人。
  他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拍卖目录,手指在纸页间游走。
  他的指节分明,骨节处微微凸起,指甲修剪得短而整齐,边缘泛着健康的淡粉色,像是从未沾染过粗活的手,却偏偏透着一股掌控力。
  ……怪性感的。
  拍卖厅忽然传来声响。
  “一号包厢出价十五万。”
  “一号包厢出价二十万。”
  ……
  “二十万最后一次!成交!”
  乔晚意忽然想起司景辰就是一号包厢,她回过神来,问:“你是拍了什么吗?我怎么没看见你举牌?”
  司景辰的另外一个手掌摊开,里面是一个黑色按钮。
  他说:“包厢外有小型led灯,绿色是加价,红色是停止,只有拍卖师能看见。”
  乔晚意点点头。
  司景辰说:“我拍了一个1780年的小玩意,不值钱,但背后有个很美好的故事。原属于一位法国宫廷诗人,是他亲自从诺曼底海岸采集珍珠,请了巴黎工匠镶嵌,送给他心爱的姑娘。底部用微雕工艺刻了一句话。”
  低沉的嗓音流淌出一句法语。
  乔晚意眨眨眼,问:“什么意思?”
  司景辰看着她的眼睛,说:“你的眼眸比珍珠更令我沉溺。”
  乔晚意屏住呼吸。
  包厢外忽有声音传来。
  司景辰说了句:“进来。”
  另一个黑色西服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丝绒托盘,上面有个麂皮小袋。
  司景辰拿了起来。
  黑色西服男人离开了包厢。
  他倒出一对巴洛克珍珠耳坠,说:“这对耳坠兜兜转转流传了两百多年,总共经历过五任主人……”
  乔晚意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礼服裙,头发挽起,全身上下只戴了珐琅怀表作为装饰。
  他微微靠前,细致地将耳坠夹上她的耳朵。
  她只觉耳垂微沉。
  司景辰说:“现在你是它的主人。”
  第5章
  乔晚意不知道过去的五任主人得到这对耳环时心情如何,她只知道如果此刻她的感受能具象化,一定是天空掉下一个大饼,精准无比地砸中了她,还伸出一只宽厚的手掌,摸着她的脑袋,用温和的声音告诉她:你以前过得太苦了,这是应得的奖励。
  双脚软绵绵的,仿佛踩在了云端之上。
  乔晚意并不喜欢珍珠,可此时此刻,她前所未有地喜欢。
  她宣布,珍珠现在是她最喜欢的饰品!
  她小心翼翼地触摸着耳垂下的巴洛克珍珠耳坠,心里是十二分的欢喜。
  司景辰问她:“喜欢吗?”
  她如小鸡啄米式地点头。
  “喜欢!”
  她想去找镜子,伸手探向自己的手袋,摸出了手机,打开了摄像模式,翻转镜头。
  画面里的自己顶着一张绯红的脸,雪白的珍珠衬得她光彩照人。
  她轻轻晃着脑袋。
  不规则形状的巴洛克珍珠耳坠在耳垂摇曳。
  呵出的热气在二十六层的玻璃上晕开一小片白雾,挡住了玻璃倒映出的乔晚意的脸,但仍然能看见那一对巴洛克珍珠耳坠晃出残影。
  落地窗外是维多利亚港的夜色。
  中环摩天大楼宛如发光的水晶柱,尖沙咀的霓虹在维多利亚港水面投下五光十色的光影。
  乔
  晚意赤足踩在冰凉的玻璃前。
  不远处的圆形浴缸放着潺潺热水,水蒸气氤氲,浴室温度节节攀升。
  乔晚意饱满的额头早已沁出了薄汗。
  先前觉得自己在云端之上,还能勉强站稳,这会儿是彻底站不住了,好在司景辰伸手一捞,宽厚有力的臂膀禁锢住她的腰肢,才让她站稳了。
  他声音带着一丝慵懒:“晚意。”
  “啊?”她大脑晕晕乎乎的。
  他说:“泡个澡会舒服一些。”
  他轻轻松松就将她横抱起来。
  温度适宜的水没过她的身体。
  剧烈运动带来的疲惫酸痛逐渐缓解了不少。
  她仰着下巴,眼巴巴地看着浴缸旁的司景辰。
  他已经迈开长腿,径直去淋浴间冲澡。
  五分钟后,司景辰从淋浴间出来。
  他只在腰间系了一条浴巾,发梢的水珠顺着脖颈一路滑过起伏的肌理,最后消失在腹沟处。
  常年健身的痕迹在他身上展露无遗,胸肌线条分明却不夸张,小腹是漂亮的垒块分明的肌肉。
  圆形浴缸里,乔晚意正蜷成小小的一团。
  蒸腾的热气将她瓷白的肌肤熏出淡淡的粉,像是初春枝头将绽未绽的樱花。
  她听到动静仰起巴掌大的小脸,湿漉漉的眼睛在他身上打转,雾气氤氲下,是藏不住的满满当当的喜爱。
  司景辰不禁多看了两眼。
  他的嘴角扬起似有似无的弧度,声音沙哑地说:“我在武康路上有一栋小洋房,二楼朝南的露台下雨天时风景最好,雨点打落在木绣球上时,有夏天将临的味道。我想你应该会喜欢。我十天后回申城,”他走上前,低头亲吻她的头发,“晚意,我想在第一时间见到你。”
  乔晚意没反应过来:“啊?”
  司景辰说:“我已经和管家打过招呼,他会去接你,有什么需求也可以直接和管家提。”
  他微微俯身,注视着她湿漉漉的双眼。
  “晚意,十天后我能见到你吗?”
  乔晚意心跳漏了一拍,谁能抵挡得住生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说出深情款款的话来呢?她几近本能地回答:“可……可以啊。”
  司景辰满意地揉揉她的脑袋。
  “晚意,十天后见。”
  她往水里又没进了半寸,眼见司景辰当着她的面摘下浴巾,又慢条斯理地穿上新的手工西装,一丝不苟地扣上扣子。
  她细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似是终于鼓起勇气,她开口说:“你可以帮我拿件浴袍过来吗?”
  司景辰从衣柜里拿了件浴袍出来,递给了乔晚意。
  他在镜子前戴温莎结。
  乔晚意在浴缸泡得脸蛋红彤彤的,双腿仍旧有些发软,虚弱地靠在墙上,在腰间系着浴袍带子。
  大抵是没什么力气,带子系得松松垮垮的,露出一大片肌肤,锁骨处还有清晰可见的痕迹。
  司景辰的眼神微微深邃,忽然伸出手,抚摸那一道痕迹。
  他的指腹发烫,仿佛带了一丝电流,令乔晚意回忆起痕迹的由来。
  她的耳根猛然间就红成熟透的虾子。
  司景辰似乎很喜欢她这般模样,指腹上滑,挑起她的下巴,略微俯身,亲吻住了她娇艳欲滴的唇。
  半晌,他才松开双眼迷离的她。
  声音低沉却温和。
  “晚意,十天后见。”
  也是此时,乔晚意却拉住了他,说:“我……我后天回申城,朱……朱小姐会来送我去机场吗?”
  这句话用了乔晚意十成的勇气,一说完,她紧张得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