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司景辰说:“你想让她送也可以。”
乔晚意假装不在意地问:“会不会麻烦你的朋友?”
司景辰说:“当然不会,”他看透了乔晚意的意图,唇角微微翘起,说:“她只是我在港城有业务往来的合作伙伴,朱家与我们司氏有些项目往来。”
乔晚意听得心花怒放,这才说:“啊,这样哦,我想了想还是算了,我和朱小姐不熟悉,也不麻烦她了,我自己去机场就行。”
目送司景辰离开后,乔晚意才有空打量这间总统套房。
进来的时候压根儿没时间打量,她满心满眼都是司景辰那张脸,以及第一次亲密接触带来的战栗感。
她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来到落地窗前。
窗外的维多利亚港夜景璀璨如星河倒悬。
可她根本没心思欣赏。
即便司景辰已然离开,可她的脑子里仍旧在一遍一遍地回放这间套房里发生的事情,尤其是一些细节。
她喜欢他情动时的模样,就像是高高在上的明月,被她轻轻一拽,就堕入了凡间。
湾流G650在黑夜时分滑入跑道,引擎的轰鸣声掠过低空。
坐在舷窗旁的司景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座椅扶手上的皮革,他阖着眼,声音平静:“查出来了吗?我那一位年少轻狂的小侄子在伦敦做了什么?”
“校方拒绝提供任何细节,监控录像已经被封存,予安少爷本人始终沉默。”
司景辰睁开眼,舷窗外的云层正在散去,露出下方港城的点点灯火。
他接过助理递来的平板。
屏幕上方只有校方函件的最后一句话:请监护人亲自前来协商处理。
助理说道:“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拦截了信息,也阻断了三爷和三太太的来自伦敦的信息接收渠道。予安少爷虽然闯了祸,但也机灵,知道能救他的只有司先生您这位小叔。”
舷窗倒映出司景辰微扬的唇角。
他这个侄子打小就跟在他后面转,第一次骑马也是他教的。
这次闯祸先找他,他一点儿都不意外。
打从前几年他出国念书后,算起来也有三四年未见了。
每回家宴总见不着人影。
他没有记错的话,他这个侄子也快满十八岁了吧。
司景辰问:“予安什么时候过生日?”
助理说:“予安少爷十二月二十五日过生,今年十二月一过满十八了。听说三爷和三太太不打算为予安少爷大办成人礼,就简简单单吃个饭。”
司景辰和三房关系一般,倒是和侄子关系不错,不过毕竟不是自家家事,也轮不上他管。
他略微颔首,说:“等落地伦敦,你去梅菲尔区那家古董车行订一辆他们改的1969年捷豹E-TYPE。小孩子成年了,总该有辆像样的玩具。”
他不由感慨道:“十八岁,真年轻。”
他的十八岁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那一年他的成人礼,在司氏集团旗下的云雍酒店顶层宴会厅举行。
整座酒店为此停业三天,所有服务人员都经过严格筛选。
宴会的每一处环节都由他的母亲亲手把关。
他的母亲饱含期望地将他送到台上。
老爷子当着众人的面将象征家族继承权的信物交到他的手中——那是一枚和田玉制成的印章,底部刻着“持重守成”四个篆字。
他接过印章。
老爷子宣布从今往后,他是司家新一代继承人时,司氏集团旗下的所有企业灯光依次点亮,以申城为中心点,上至京城,下至港城,再到伦敦、巴黎、纽约……像是夜空中连缀的星辰。
司家庞大的商业帝国版图,在他成人礼的那一天,在同一时间的上空燃放十八轮量身定制的烟花,以此庆贺他的十八岁。
老爷子问他:“知道为什么选在这里办成人礼吗?”
他知道的。
因为这里,是司家开始的地方。
而那天开始,他就不单单是司景辰,而是肩负着司家未来的继承人。
他的思绪忽然飘回氤氲着热气的浴室。
浴缸里的乔晚意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他。
晚意有一双漂亮到令人过目难忘的杏眼,眼型像是画家精心勾勒出来的完美作品,睫毛沾了水气凝成细密的羽扇,一颤一颤时总教人浮想联翩,最绝的还是她的瞳眸,远看是纯然的黑,凑近了才能瞧见里头有一丝淡淡的琥珀色,像极了他费了不少功夫才得到的那对北宋曜变天目茶盏。
她的十八岁也过了。
她现在多少岁?
二十二了吧。
比予安还大五岁。
也还是个孩子。
第6章
乔晚意刚下飞机,就接到老板的电话。
刘哥在电话里催促她把拍摄记录带回公司,胡太太那边催得急。
乔晚意先回了一趟家。
她需要处理拍摄的内容。
尽管司景辰的助理林煜将珐琅怀表交还给她的时候,表示已经做过处理了。
但乔晚意向来只信自己经手的工作。
她八倍速看完了拍摄内容,有些意外。
林煜只处理了她在包厢里和司景辰最初的互动,其余部分并没有删除,包括她在男厕所前,陈世康威胁她,林煜以司先生名义伸出援手的记录。
林煜没有删这一段记录的行为无疑是经过司景辰同意的。
只要将内存卡交给刘哥,刘哥这个人精顺藤摸瓜就会知道她和司家关系匪浅。
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会为她往后的工作带来多大的便利。
她原以为林煜会删掉这一段的。
乔晚意内心有点甜。
原来他愿意让别人知道她和他之间关系匪浅。
先前还因为朱晴口里说的“朋友”二字耿耿于怀,此刻是消散得无影无踪。
只是这段记录,即便司景辰允许她留着,她也会自己删掉。
出于职业层面,尽管会带来便利,可往往会伴随着风险。她的老板刘哥趋炎附势惯了,知道这层关系,指不定会想方设法利用她去攀附司家,甚至可能让她去牵桥搭线。
而出于个人层面,这是她第一次谈恋爱,她知道两人之间差距过大,司景辰稍微动动手指就能让她的生活产生质的飞跃,可越是如此,她越不想让他觉得,她是图他的权势。
她对司景辰心动的点,从来不是他能为她带来什么,而是他自身对她的吸引。
她不希望这段感情有任何污点。
乔晚意处理完后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才去公司将珐琅怀表还给刘哥。刘哥朝她挥挥手,难得大方地让她提前下班了。
出差结束,公司不报销交通费用了。
乔晚意坐地铁回家。
她算着伦敦和申城的时差,又去搜索港城飞伦敦要多久,算来算去,发现这个时间点,司景辰应该早到伦敦了。
她打开微信看了又看。
司景辰并没有给她发消息。
乔晚意有点失落。
不过失落的情绪在她回到家后彻底消失了。
乔晚意对司景辰送她的巴洛克珍珠耳环爱不释手。
她在网上搜索了珍珠饰品如何保养,一一谨记于心中后,才小心翼翼地将耳环收进麂皮小袋里,又收拾出一个首饰盒,将里面的首饰通通取出,拿绒布将首饰盒里里外外擦拭一遍后,才将麂皮小袋放进首饰盒里。
她又生怕在家里被磕着碰着了,特地在梳妆台收拾了一个小抽屉出来。
申城过两个月就要进入梅雨季。
乔晚意又去网购了一小包一小包的干燥剂。
她准备堆在小抽屉里,为这一对巴洛克珍珠耳环创造一个干燥的环境。
她记得拍卖师说的成交价格。
二十万。
虽然收到贵重的物品难免让人心欢喜,更何况还是自己的男友送的,但乔晚意觉得有一点点的负担,不过当司景辰为她戴上耳环时,他那双深邃骄矜的瞳眸专注地看着她时,总会让她下意识地觉得,她坦坦荡荡大大方方地收下,会让他开心。
手机忽然响了下。
乔晚意几乎是飞扑过去,捧起手机,却在看到是消息时失落地抿了抿唇。
她瞅着置顶栏里的名字,似是想到什么,点开了司景辰的头像,改了个备注——男朋友。
抿紧的唇角微微上扬。
她思来想去,山不就我,我就去就山。
司景辰日理万机。
她只是个实习生,可以多发点信息,等他空了自然会回她!
她编辑了一条信息——
我回到申城啦,还有九天就能见到你了。
准备发过去时,又想发张自拍。
对于自身的容貌,乔晚意还是很有自信的。
她故意拉开衣领,露出令人遐想的颈间痕迹,举高手机,自拍了一张,和信息一块发了过去。
帝国理工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