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漪笑了。
  这是一种错觉，很多人都有这种错觉。
  宋衍继续给大家科普：“和钱没有任何关系。世界上大约95%的人至少携带1个隐性遗传病的致病变异，平均每人携带3.2个。比如SMA，它是一种常染色体隐性遗传病，如果父母双方都携带致病基因，生出来的孩子1/4会生病，1/2会携带致病基因，剩下1/4既不生病也不携带致病基因。而且，这些不是怪病，只是少见，它们有一个名字：罕见病。”
  换句话说，每个人都可能携带着罕见病基因，后代也都有一定概率患病。
  “那我怎么没听说，有钱人得什么罕见病？”
  周凡终于等到了一道会做的题，赶紧抢答：“当然有了，可能你没留意。还有一种解释，有钱人可以自己解决问题，一般不愿意公开家里有病人的事实……”
  今天，周凡本来准备在游漪面前表现一下，万万没想到，高光都被宋衍抢走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宋衍正好是壮壮的主治医生呢。刚才拍摄的时候，他投入工作了，脑子里也不想这些了。现在闲下来，他又开始醋意翻滚。一边说着，一边瞬间完成了对宋衍的360度全方位无死角扫描，暗暗较劲。
  杨律和江释贤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江释贤又问：“也就是说，我的孩子也可能……”
  游漪不想吓到他：“之所以叫罕见病，是因为发生的概率低。还有，提前采取一些预防措施，也可以最大限度降低意外。比如宋大夫的儿科医院遗传门诊，就可以进行遗传咨询和基因检测。我也在筹备成立遗传咨询和筛查工作室，专门针对罕见病患儿家庭的。”
  周凡拍了江释贤一下：“你小子，连女朋友都没影儿呢，想什么孩子？”
  杨律比江释贤机灵，瞬间get，推了江释贤一把，两人开始互打，气氛终于轻松了。
  走到胡同口，马上要分开，游漪突然想起一件事儿。
  于是，她千叮咛万嘱咐周凡，千万要遵守约定，不要搞什么爆炸性新闻。最近，关于SMA药价出现了一些奇怪的风向，游漪很担心出什么意外。
  周凡满口答应。
  第04章 只要年下
  顾盼分手了，分了一个惊天大手。
  昨天晚上，顾盼和张舟洋约在商场见面，打算先吃饭再看电影。不过，饭吃到一半，两人就分道扬镳了，还闹的餐厅鸡犬不宁，被人录了视频。
  过程是这样的。
  两人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顾盼反复提醒够了够了太多浪费，张舟洋不断强调千万不要和他客气，这些都是小钱。
  吃着吃着，话题就被张舟洋带到了结婚。
  “盼盼，你和家里提咱俩的事了吗？”
  “没呢。”
  两人是朋友聚会认识的，在一起才三个月，而且顾盼早就把话说明白了，她不结婚只恋爱，张舟洋当初拍着胸脯说没问题，顾盼才同意和他开始的。
  “盼盼，咱俩年纪都不小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应该抓紧时间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了。”
  “张舟洋，你是不是健忘？”
  “是，你是说过，不结婚只恋爱。但是这些时髦的概念，你新鲜两天就算了，还能当真？”
  “……”
  顾盼心里吐槽，你不当真和我谈什么恋爱，这是诈骗。
  然而，张舟洋不是这么理解的。顾盼不说话，他就认为是自己的成熟稳重识大体压过了顾盼的幼稚贪玩不懂事，马上就要说服她了。
  于是又加了一把劲儿。
  “咱俩这个年纪，周围朋友同事早就成家了，孩子都好几个了，大的都会打酱油了。等过了35岁，生孩子都困难，咱俩可不能拖到那个时候。不只是女的，男的也一样，你不知道……”
  张舟洋一副敏感话题不好开口的样子。
  “有什么不知道的，全球男性平均精子数量和精子浓度不到50年间断崖式下跌超过50%……”
  顾盼没想到张舟洋的关注点在这儿。一般男性都相信自己没问题，就算少了50%也还剩一半儿呢。更何况，因为精子质量不行导致胎停育，遭罪的又不是他们。
  张舟洋不太高兴：“女的生育黄金年龄更短，过了30岁就是给自己找麻烦。我有的朋友，找对象根本不考虑30岁以上的……”
  哦。
  这是找伴侣，还是找孕母啊。人家十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免得沦为行走的子宫。
  不过她没兴趣和张舟洋辩论。
  根本无所谓，她之所以不结婚只恋爱，其实主要是不想生孩子。
  顾盼笑着夹起一块豆腐往嘴里送，张舟洋眼睁睁地盯着豆腐马上就要入口，忍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
  “目前市面上的豆腐，基本都是转基因大豆做的。现在不孕不育率这么高，据统计都快达到15%了，和转基因食品脱不了关系……”
  顾盼不知道他这些说法有没有依据，她只知道，张舟洋想生孩子想疯了。
  “咱俩什么关系啊，这就要求我接好孕了？”
  有毛病吧。
  顾盼把豆腐送进嘴里，嚼得香香的。
  “咱俩是男女朋友啊，见完家长就可以商量结婚的事情了。”
  “认识三个月结婚？”
  顾盼只是好奇，这些人对结婚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么。
  “三个月已经很长了，我有的朋友认识一个月就结婚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条件合适，不需要整虚的。”
  顾盼家在北京有三套房子，她妈妈经营一家外贸公司，她也创业做了自己的女装品牌，在抖音直播挺火的。张舟洋在一家国企工作，买了房子，虽然在亦庄，总价也1000多万，当然还有大半贷款。
  张舟洋感觉条件合适。
  “张舟洋，你这么着急，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各路网红律师都说了，结婚前必须交换体检报告、个人征信报告、无犯罪记录证明以及报警记录、诉讼记录等，知根知底才能上船。
  “我没有！”
  其实顾盼就是随便问一下，不是真想知道。张舟洋反应还挺大，紧张兮兮的，脸都红了。
  “我有。”
  于是顾盼就说了，她家有遗传的X-连锁肾上腺脑白质营养不良致病基因，简称ALD，她和她妈妈都是携带者，双胞胎哥哥瘫痪在床。之前，她妈妈一直很正常，最近也出现症状了，四肢僵硬、步态异常，开始穿成人纸尿裤......
  张舟洋一听就急了：“什么？你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病？遗传病？你有病不早说，害的我白跟你浪费三个月时间，诈骗！”
  他情绪激动，不仅声音大，还站起来了，砰砰砰地敲着桌子。
  完全不是平时温和的形象。
  顾盼不想搭理他，起身就走，却被张舟洋一把拉住。他力气太大，顾盼直接被拽到了桌子上，红酒摔到地上碎成了渣，紫红的液体流到邻桌客人脚下。
  餐厅本来很安静，于是他们立刻成了焦点。
  “顾盼，你白吃白喝这么久，把账算了再走！”
  “还有，你赔我时间！”
  “礼物都退给我！”
  “……”
  张舟洋小算盘打起来了，算出一笔说一句。
  周围的人都在看好戏，叽叽喳喳议论，说这女的长得好看，原来是捞女，还想隐瞒家族遗传病骗婚。更有不怀好意的，拿出手机开始录视频，要曝光她，免得别人再上当。
  顾盼也不是好惹的，拿出手机和那人对着拍，手机都快怼到他脸上了，警告：“你敢发，我也发，还要告你诽谤！”
  最后，在餐厅经理的调解下，大家才相安无事。
  周日，游漪正在整理从秦雍手里接到的私活儿，给《全球与中国罕见病药物市场规模研究报告》搜集资料，第一步先从她最近正在跟进的SMA药物市场情况入手。
  游漪一边整理，一边听顾盼回忆昨天晚上，听完后气的拍桌子：“张舟洋是不是裹小脑了，还敢跟你算账！”
  可不是么，昨天晚上顾盼和张舟洋对了三个月的消费记录，各种约会、礼物和转账都包括在内，张舟洋反倒欠顾盼两万。她毫不客气地要回来了。
  不过，顾盼却悟出了一个道理。
  “谈恋爱真不能找老男人，30岁以上的脑子里就是1个月结婚1年生娃，三年抱俩还要追生男宝。”
  她图什么啊。
  所以，还是找弟弟好，底线28岁，最好不超过25岁。
  游漪脑子里突然有画面了。
  “正好，我最近认识两个，都没超过28岁，给你介绍一下？”
  “行！”
  这两个人，一个是周凡，一个是宋衍。
  游漪介绍，周凡估计有点儿背景，不然他一个年轻人怎么能在大佬林立的医疗圈站稳脚跟，长的帅，嘴巴甜，情商高，会来事，挺好rua的，就是偶尔有点儿幼稚；宋衍是海归博士医生，肚子里墨水不少，白大褂一穿谁都不爱的样子，解决问题干脆利索，就是看不透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姜主任的外孙应该不是坏人，但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