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蒸汽与火焰 第87节
心情在阳光中稍微变好了一点，卡西亚带上手枪和用行李伪装起来的钢剑走进了升降机里面。下到酒店大厅里的时候，外面的阳光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中，就又完全隐没在了厚厚的云层后。
提着行李走在大街上，两旁不多的植物没有精神，卡西亚也同样觉得刚才那片阳光如同梦幻，好像在不久前未曾出现过。
叹了一口气，卡西亚带着钢剑在酒店周围饶了几个大圈子，装作在熟悉周围路况的模样。确定了自己的身后没有什么跟踪后，他才朝着昨晚安置琳娜的那家小旅馆的方向走过去。
他想要得到一些东西，那是关于琳娜在精神世界里面和巨鲸相互交谈的所有内容，其中就包括了可以让他体内受到抑制的龙类组织重新蠕动暴走的方法。这不是无偿的，琳娜很聪明，作为交易的条件，卡西亚想要得到这些东西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行。
“我还以为你在清晨的时候就会过来这里。”小旅馆里面，琳娜打开了门让卡西亚进来。屋子里的空间有限，里面除了独立的浴室，剩下的地方摆着一张单人床，就几乎占了剩下的大半空间了。
床边上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两把黑色质感的手枪和几块满子弹的弹夹。这些都是昨晚琳娜从罗克斯手下的身上搜取过来的战利品。桌子后面的窗户大大敞开，但是屋子里的光线还是很暗。打开头顶上的灯，发出的昏黄光芒甚至比不上煤油灯。
“资金极度有限，我也是一个穷人，还请不要介意。”卡西亚说，这一次是学校的任务，一些花费在任务后并不能找学校的后勤部去报销。
“这些事情不用在意，有安稳睡觉的地方就很好了。还有，就是昨天晚上谢谢了，当时好像也没有这般正式地向你道谢来着。”琳娜说，她已经换好了一身简单的衣服，披着那件风衣。昨天在交易大楼展厅中的装束也全部消失，露出她自然地脸面，更加漂亮。
“已经决定好了吗，我们之间的条件？”琳娜将桌子上的手枪尽数收起来说，“我妹妹茜拉也是部落里面的神职圣女，落入那个佛朗里的手里面，我想容貌漂亮会是一个原因，但也绝对不会是全部。所以、、”
“所以这可以说成是一场交易，但是也可以说成是在帮助我自己吗？按照罗克斯口中佛朗里的脾气，其一是我救了你，其二还有这些关于巨鲸方面的东西，我想他本人也是不会想要和别人分享。无论哪个原因，对他的地位来说，我都是应该被公开处理掉的。”
“就是这样。”琳娜打了一个响指，“还有就是那句话，龙类和巨鲸虽然都是第二类生物，我们之间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有了奇异的感应。但是提醒你，巨鲸和龙类不同，即便有相同之处，但那种方法到底有没有作用，并且会在以后产生什么后果，我都是不会负责的。”
“我知道，这是我的选择，以后的结果我自己会去承担。并且这一次如果交易成功，你也会返回火焰联盟的，以后要找你，那也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卡西亚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机械表，下午他们两个还有其他的安排。
“聪明，这正是我的打算。”琳娜露出笑容说，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顶观赏性的帽子戴在头上，简单几笔的淡妆就让她自己的气质发生了改变。此刻站在卡西亚面前的琳娜好像成为了其他的人。“不用惊讶，在部落祭祀的时候，对于我们神职圣女的装扮要求是非常高的，这都是在那时练就出来的技巧。有时间我可以教你。”
“谢谢。”卡西亚和琳娜离开了小旅馆，叫了一辆车去开往了交易大楼。
、、、、、、
因为卷云层的关系，天色暗得很快。
布力诺不起眼的一角里面，布满弹坑和火炮轰击痕迹的金属门缓慢打开，析开足够一辆标准战车通过的距离。
等在门前面的十几辆战车整齐划一般的排着队伍缓慢进入到金属门后面的基地里面，停在这个小基地的一片空地上。
“老大，迪彭他们回来了。”黛尔亚正坐在基地中的一幢三层小楼中的办公室里，看着手上鲜艳红色的请帖发呆。这是佛朗里派人送过来的，邀请黛尔亚参加两天后将在布力诺黑色堡中举行的晚会。她早知道了，这件事情也算是在布力诺中传得很开。因为举办人就是盘踞在这里的巨头之一的帝国矿源公司，但实际上却是帝国矿源公司驻在布力诺的总负责人的儿子——佛朗里。
等到这张份量十足的请帖被送到黛尔亚的手上时，有心理准备的她也不由得一阵心神恍惚。她几年前因为一次布力诺的大清扫而依附于了三原色集团，本来以为在以后只要小心一点，就能好好发展自己的班底，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小小势力出来。可是危险永远都来自于自己意想不到的地方。
距离晚会还有两天，三原色集团驻扎在这里的高层依旧没有就佛朗里的事情给她发出一次通讯。态度已经很明显了，黛尔亚知道自己被抛弃了。一个是可有可无的归附下属，一个是总负责人的儿子，两者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选择。
“我知道了，这就下去。”黛尔亚理了理淡金色的长发，把那张请帖扔在桌子上，和手下下了楼梯，刚走在这幢小楼门口就碰到了迪彭他们。
第266章 基地
小楼门口的灯光下，迪彭以及他身后一众人的脸色暗淡，谁都没有去正面看黛尔亚的脸。
“老大。”迪彭点头向黛尔亚打招呼。
黛尔亚应了一声，在迪彭他们面前站定了两三秒时间，没有说话。然后她挤出拥挤的小楼门口，走到基地小空地上的那十几辆战车边上，打开了战车的门往里面查看。
里面除了一堆一堆的空箱子，什么都没有了。战车上本来配置的重型机枪，还有下面的子弹箱，也全部消失不见了。属于他们的位置上，留下了新鲜的切割痕迹。一团团因为焊切割枪高温火焰融化的铁水现在凝固在了那里，在基地一侧探灯下闪耀着银色的光。
“因为帝国矿源公司的影响，那些商人们不给我们货物，钱款也被他们以各种原因压下去了，没有转还给我们。”迪彭跟在了黛尔亚身后，有气无力地说，“也可能是三原色集团那边早就有了对付我们的计划。我们没有拿到货物，就立刻返回。但没走多远，就被他们公司里的人包围了。有几个主管级别的人，整整一支完整配置的守备军将我们全部堵在了那里。战车上仅剩的东西就是被他们的技师现场拆除的。还有我们身上的武器，也被他们编造的理由全部没收回去了。”
听完话后，狠狠踢了面前的战车一脚，黛尔亚让人联系三原色那边对她的负责人。她想要问个清楚，虽然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通讯发出去了几个之多，但都没有人接听，只有传声筒里冒出来的大片电子杂音。黛尔亚和其身旁迪彭他们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围起来的十来个人看着通讯机器发呆，“滋滋”的声音最后在黛尔亚“嘭”的一声挂上传声筒后才消失不见。
“那韦伯利公司那边呢？他们也在这时向帝国矿源公司妥协了？”黛尔亚心里升起一丝希望，问。
迪彭没有说话，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问题的最终答案。
沉默随即传染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黛尔亚。
“约瑟雷那边还没有消息吗？”站在原地一会儿，迪彭才问道，他不知道现在应不应该提起这件事情。昨天晚上，趁着黛尔亚下令让基地中的人一部分去阻击罗克斯的人马，一部分到交易大楼那里和她汇合的时候。可以说成是被安排在黛尔亚基地中的内鬼的约瑟雷，在基地没有几个人的情况下把黛尔亚囤积下来的武器弹药全部运走了，连着用作资金周转的储量黄金，还有一些等价的矿石，也全部都清扫了干净。
黛尔亚现在除了金色银行中的那笔不多的存款，便没有了任何资金。枪械也只有昨晚带出来的那几只。若是真的想要在这时离开布力诺，靠着这些火力已经不能抵挡住任何一个和她相同水准的势力了。那就更别说和她完全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的帝国矿源公司交火。她一直都对佛朗里保持着警觉，脑袋里面想过他会对付自己的方法。但是最后还是别抓住了破绽，并且在短瞬间就折断了她的翅膀。一直都被关在笼子里，未曾出现过可以逃出去的机会。
面对庞然大物，黛尔亚没有反抗的力量，连挣扎都不行。以前以为有三原色集团的庇护，即使面对的是形如姐妹公司的帝国矿源，但这样的巨头公司也应该会信守自己当初承诺给她们的诺言吧。
现在黛尔亚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还是太美好了。她这样的人无论走在哪里都是随手一抓就会有一大把的吧。自己的手术进行得很正规，但是天赋不行，等级至今也开始停泄不前了。除了就这张脸配合着她的冰冷气质尚且美丽外，其余地方多为不出众。可能这也是三原色集团放弃她的其中一个原因吧。
“没有，佛朗里那边计划了很久，怎么会轻易留下供人追寻的痕迹。”黛尔亚叹气说，她望去身边的人一眼，“还剩下最后一个办法，现在的装备还够我们好好战斗一场，我们去罗克斯的基地里面走一趟也是足够的。你们要选择继续跟着我等下就跟着来便行。那些已经扎根在这里的人，就不要跟着掺和进来了，对如同流水上落叶般的我们，一个家庭就是足以令我们羡慕的东西。这些人自己散了吧，资金我会发给你们的，但可能会严重缩水，希望你们可以理解。真是一个不称职的老大，这个小基地在不久后也该会落寞下去的、、、”
话还没有说完，黛尔亚自嘲的脸便先于一步在灯光下失去了颜色。
、、、、、、
卷云层很厚，几个晚上都没有出现过月亮了。在寒冷灯光下的小基地是一片死寂的模样。打上了坚固混凝土的空地的地面上，躺了好多正流着鲜血的尸体。血液上面还蒸腾着一点可见的白色热气，天气越来越冷了。
“你昨天晚上在救下我的时候，难道就想到了今天这个时候的计划了？”琳娜看向卡西亚问。
在这个小基地的仓库边上，有一辆已经启动的大货车停在了那里，两盏灯具打开，光束将不远处的哨塔照得雪亮。哨塔漆黑的影子蔓延了过去，连接上了基地外部的黑暗。琳娜现在就在这辆货车的车尾地方，正在抓紧时间将仓库里面的武器弹药一箱一箱地搬进货车里面。卡西亚就在她的旁边，也在做着同一件事情。
“我没有那么聪明，心思再怎样缜密，也不会想到事情会向这方面发展。”卡西亚说着扳开一块用铁钉钉得死死的木板，露出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的同一型号的钢壳炸弹，数量众多，“只是下午过去交易大楼那里，突然想到了罗克斯的这一点上，于是看晚上还有时间，就过来看看而已。你知道在交易大楼那里，只要花很少一点钱，知道一个人的小基地位置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并且要实行我们的计划，也必须有充足的资金做准备。”
“那这就是碰巧喽？”琳娜故意用挪移的语气说话，“总之今天这趟收获对我们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往下只需要再弄来两张那样的请帖，或者一张也可以，经过打扮，我想我们安全混进去佛朗里晚会中的计划就是实际可行的方案了。”
“我也认为就是这样。”卡西亚微笑着点头，看了一眼躺在外面的十几具尸体，不再说话。
第267章 街边
黛尔亚看着面前一片处在沉寂中的尸体没有说话。血液在夜晚寒冷的空气下已经完全冻结起来，变成了浓郁的黑褐色斑块，粘结在了混凝土地面上。
她站在哨塔脚下久久没有挪动脚步，脑袋来回扫视了这片尸体好几次了，但仍旧在其后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尸体在刚到罗克斯这个小基地的时候，她已经全部检查了一遍。都是枪伤，十几具尸体，几乎都是一枪致命，子弹正中他们的心脏，在那里留下淙淙往外冒着鲜血的孔洞。或者子弹直接穿进他们的脑袋里面，在抨击头骨时候，普通子弹与坚硬的骨头碰撞在了一起，变成了细小的金属碎片，随即将里面柔嫩的大脑组织破坏得干干净净。
很少有需要两枪来解决的敌人，袭击这个小基地的人非常强。十几具尸体上整齐一致的枪孔强烈地告诉了黛尔亚这件事情。
思索之际，她的眼睛里，进到基地其他建筑里面勘察的迪彭暗着脸色从走进了灯光中，来到了她的近前。
“老大，所有建筑里面都看完了，只剩下几箱通用型号的子弹，其他的装备全部被清理得干净，不留下一点东西。”迪彭整个人完全泄了气，摇了摇头，等着黛尔亚接下来的命令。
其他几个人在此刻也相继从建筑中走了出来，都是一样的情况，低落的心情让周围的空气显得有些压抑。
又来晚了吗？黛尔亚狠狠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那里正一跳一跳的痛着。她好想就这样开着战车驶离布力诺，但是自己的身后肯定跟着人吧。她有这样的直觉，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的感触都在警告着她，自己正被一双隐形的锐利眼睛随时随刻地盯着，就好像老练的猎人在守望着迷途中的猎物撞进陷阱。和佛朗里打交道也有一两年时间了，黛尔亚清楚他的性格。让猎物无路可走是他惯用的手段。猎物明知道前面就是致命的陷阱，但还是得往里面跳，这就是佛朗里最喜欢看到的事情。
现在，自己就是那快要没有退路可走的猎物了吧？黛尔亚看了一眼天空，本想看看雪白的月亮。但是卷云层厚厚的隔在了两者中央，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片涌动的黑色。
“回去基地里面吧。”黛尔亚让人把那剩下的子弹搬上了战车，离开了这在不久后就会窜起来大片荒草的寂静基地。
、、、、、、
夜晚的颜色变深比平时早来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天空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这意味着除了一排一排间距极不合理的路灯外，就只有那些闪耀着各色光芒的高层建筑能为这座被黑暗所笼罩的城市提供微弱的光源了。
城市繁华热闹的地区还好，那里几乎不分白天和晚上，时时刻刻都是一样灯火通明，人流永远都不曾有停歇的时刻。而在布力诺的一些小街道上，老旧的路灯也没有管理者去修理，设立在这里的帝国管理机构在某种意义上如同虚设。因为没有派遣军队过来驻扎，若不是三原色集团和帝国矿源公司的威慑力，布力诺中第一个会被炮弹轰成平地的地方一定就着它了吧。
这样的布力诺一角，约瑟雷在破旧的房间里面闷了好久，一条烟被一根根的抽完了，带过去的一箱酒成了饮用水的标准，在当天晚上就被用作庆祝而完全消耗一空。和几个手下走在昏暗的街边，灯光几乎没有，除了偶尔开过他身旁的礼车将街边的景物短暂照亮，这里几乎都是处在一片黑暗里面。
几个人心里现在都有些窃喜和高兴。在他们看来，能帮助佛朗里少爷办事，并且受到他的亲自接待，确实是一件值得他们兴奋起来的事情。想着当初佛朗里少爷承诺事情办好后的好处，他们的心中就有些激动。对他们来说，那可是这一辈子都用不完的财富，否则他们也不会想着背叛跟了几年时间的对他们极好的黛尔亚了。
“雷老大，你说佛朗里少爷多久能把钱拿给我们啊？”有人在约瑟雷背后问道，“当初说的是做完就给钱，但是现在过去都快一天了，还是不见金色银行账户上有什么消息传来啊。”
“是啊，雷老大，佛朗里少爷身边的那个老管家，我一看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人。你说他们是不是骗我们的？”
“闭上你们的嘴，这些话若是被人听到了，指不定它就变成真的了。”约瑟雷转过头说，心里也窝火，本来离开布力诺的火车票他都买好了，就等着今天钱一到账，便立刻离开这里。佛朗里少爷的名声不好，并且对自己老大黛尔亚有心思很久了，这些他都知道。
今早钱没到账，他心里就有些怕，心里也升起担忧。于是他连忙带着自己的兄弟们换了藏身的地点，才感觉安心。但闷在临时找的极度简陋的房间里面，身上的火气也是越来越旺盛。
跟在约瑟雷身后的几个人听出他话语中积蓄的暴躁，讪讪不再说话，都低下了头不去看他。
哼了一声，约瑟雷才偏过头重新看路时，不知道是他撞到别人，还是别人撞到了他。肩膀那里好像碰到了钢铁块一样，发出一声闷响，一时间痛得他眼泪头快冒出来了。
没去管到底是谁的过错，对现在肚子里窝着闷火的约瑟雷来说，即便就是他没看路，他也觉得错的人也不是他。
我没看路，你总得看路吧。你不会挪一下脚让我一下？挪下脚多简单！
“不会看路啊！”约瑟雷偏过头就骂了句，但他身高没有对方高，转过去的头又仰起一点，就看见一张雪白的脸，上面有很浓的装束。他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眼神里面在诧异过后，便是满溢出来的厌恶神色。好像看街边堆砌的垃圾堆中的老鼠。
火气彻底被这道眼神完全点燃，约瑟雷顾不得去揉疼痛的肩膀。四下黑暗无人，他转手拔枪就想崩掉面前这名站得特别标致的男子的脑袋。
但随即胸口那里传来疼痛，一节在路灯昏黄光线下毫无光华闪耀的细剑已经贯通了他的身体，刺穿胸膛。
第268章 白灰
身体胸口那里被开了一个孔洞的感觉对约瑟雷来说，是一种无比新鲜的体验。他的双脚弯曲了下去，身体也在迅速往下沉。他想用双手去抓住什么东西不让自己躺下，但手指已经完全失去了弯曲的力量，里面的神经正在跳动，那是潜意识里因为害怕而形成的抽搐。
细剑刺穿了他的心脏，并在里面瞬间扭动了几次，将那里的组织完全搅成了碎片，然后细剑流利地抽出。鲜血这时才大股大股地流出来。那个直径约两厘米的孔洞里面或许有风会吹过，约瑟雷现在是真正体验到了什么叫做从心里深处冒出的寒冷。
我要死了。约瑟雷脑袋里出现这个意识的时候，他的身体就趴在了冰冷的街道边上，彻底死了过去。
身后约瑟雷的手下们在这不到两三秒中的时间里面，尚且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昨天晚上通宵的庆祝，兴奋直到今天早上。被大量酒精和烟草麻痹了神经和思想，他们在这时间里面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大被人捅穿了心脏，倒在地上死去。
随后就像节日里砰然在天空中绽放开的烟花，他们迟钝的脑回路总算完成了这复杂事情的计算。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选择拔枪出来。
但是眼睛里面，那个标致得如同服装店中用塑胶注塑出来的假人一般的男子转过身子看向了他们，并且在下一刻，他的影子就消失在了他们自己的眼睛里面。
好像感觉有一阵风拂过自己的面颊了，他们在里面还能闻到了浓郁但又丝毫不让人腻味的香水味道。
几只拿枪的手腕先后掉在了地上，手枪也狠狠砸了下去。他们几个人脸上都有痛苦的神色，喉咙里正在酝酿着呻吟。可胸口那里被刺出的和约瑟雷一般的孔洞，让这呻吟永远都不能传到已经走过他们身边的那个人的耳朵里了。
黑夜还在继续加深中，路灯的光芒有时因为线路的问题闪烁几次，再恢复到正常。这里没有行人路过，开过这里的车辆也越来越少。偶尔机车的灯光可以照亮街边属于约瑟雷他们一伙人的尸体。但是黑色的影子太过于浓烈，车上的人全把他们当成了被人随意丢弃的垃圾，不多看几眼，就离开了这里。
要等到被人发现，可能得等到早晨那会儿时间吧。当那人收起自己不曾沾染上一点鲜血的利刃时想，随即这个念头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敲了敲自己手腕上的机械手表，表盘在手指叩击下亮起淡淡的温和荧光，将表盘里面所有的信息照亮。这是一只万年历机械表，上面除了时针、分针和秒针外，还有其他繁多分成小块的小指针在微微晃动着，那代表着不同的方向，以及被卷云层所遮蔽住的大致星象信息。
他准确记得自己要去的方向是哪里，但是生活中优雅的习惯还是让他在去往某一个地方前，作出一个看手表的动作。
他继续朝着前方有大片灯光闪耀的地方走去，那里是他接下里要排查的区域。一直以来让他赖以生存的直觉告诉了他，眼睛里的那片灯光中，有他感兴趣的东西存在。
脚步跨距很均匀，速度可能在别人的眼睛里看着过于缓慢，但实际着速度却异常迅速。他身体下意识做出来的伪装动作很容易就能骗过大多数人的眼睛。半个小时不到，他已经进入到了眼前的那片灯光里面。
从远处看见的景象和眼前所见的真实景象并不相同，这里还是显得比他想象中的黯淡。脸上没有露出任何遗憾之色，他看了看周围，身后就是一家孤零零的酒店，边上一些小商铺还没有关门，那里正做着晚上的生意，店铺内的桌子坐满了大半。
手里提着的简单行李里面传来鸣声，他拿出里面放着的通讯器，一面走向了身后的酒店。
“你好，什么事情，现在并不是应该联系的时候。”传过去的音色和天气一般阴沉。
“我知道，但凡是事情就会有其特殊情况。关于那批走私物品的真正面貌，我想你一定会感兴趣的。”通讯器另外一边是女声，听不出声音中的特殊性，是在脑海里过一遍就会在下一刻被遗忘的那种声音。
“那可真是谢谢了。你那边已经完成了约定条件的一半，而我这边却还只完成了数量上的七分之二，真是抱歉，请接受我真诚的歉意。”
“不用了这般故作姿态了，你那一套优雅留在两天后的舞会上去用吧。地点就在黑色堡里面，那天的晚会和名义上的交易会都只是幌子罢了，他们的目的还是想要交接那批走私货物，用来和灰色地带里的人的手上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晚会请帖我这边已经帮你准备好了，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对方很随意地说，“而我们之间的交易内容也要暂停一下。计划有些出入，那些人可能还有点作用，都是高标准的战斗力，现在还不用靠着你的手来清理掉他们。并且好像也用不着你的手，往后自会有人来帮我们做这些事情的，那个佛朗里已经帮你处理掉一个人了。”
提着行李走在大街上，两旁不多的植物没有精神，卡西亚也同样觉得刚才那片阳光如同梦幻，好像在不久前未曾出现过。
叹了一口气，卡西亚带着钢剑在酒店周围饶了几个大圈子，装作在熟悉周围路况的模样。确定了自己的身后没有什么跟踪后，他才朝着昨晚安置琳娜的那家小旅馆的方向走过去。
他想要得到一些东西，那是关于琳娜在精神世界里面和巨鲸相互交谈的所有内容，其中就包括了可以让他体内受到抑制的龙类组织重新蠕动暴走的方法。这不是无偿的，琳娜很聪明，作为交易的条件，卡西亚想要得到这些东西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行。
“我还以为你在清晨的时候就会过来这里。”小旅馆里面，琳娜打开了门让卡西亚进来。屋子里的空间有限，里面除了独立的浴室，剩下的地方摆着一张单人床，就几乎占了剩下的大半空间了。
床边上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两把黑色质感的手枪和几块满子弹的弹夹。这些都是昨晚琳娜从罗克斯手下的身上搜取过来的战利品。桌子后面的窗户大大敞开，但是屋子里的光线还是很暗。打开头顶上的灯，发出的昏黄光芒甚至比不上煤油灯。
“资金极度有限，我也是一个穷人，还请不要介意。”卡西亚说，这一次是学校的任务，一些花费在任务后并不能找学校的后勤部去报销。
“这些事情不用在意，有安稳睡觉的地方就很好了。还有，就是昨天晚上谢谢了，当时好像也没有这般正式地向你道谢来着。”琳娜说，她已经换好了一身简单的衣服，披着那件风衣。昨天在交易大楼展厅中的装束也全部消失，露出她自然地脸面，更加漂亮。
“已经决定好了吗，我们之间的条件？”琳娜将桌子上的手枪尽数收起来说，“我妹妹茜拉也是部落里面的神职圣女，落入那个佛朗里的手里面，我想容貌漂亮会是一个原因，但也绝对不会是全部。所以、、”
“所以这可以说成是一场交易，但是也可以说成是在帮助我自己吗？按照罗克斯口中佛朗里的脾气，其一是我救了你，其二还有这些关于巨鲸方面的东西，我想他本人也是不会想要和别人分享。无论哪个原因，对他的地位来说，我都是应该被公开处理掉的。”
“就是这样。”琳娜打了一个响指，“还有就是那句话，龙类和巨鲸虽然都是第二类生物，我们之间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有了奇异的感应。但是提醒你，巨鲸和龙类不同，即便有相同之处，但那种方法到底有没有作用，并且会在以后产生什么后果，我都是不会负责的。”
“我知道，这是我的选择，以后的结果我自己会去承担。并且这一次如果交易成功，你也会返回火焰联盟的，以后要找你，那也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卡西亚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机械表，下午他们两个还有其他的安排。
“聪明，这正是我的打算。”琳娜露出笑容说，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顶观赏性的帽子戴在头上，简单几笔的淡妆就让她自己的气质发生了改变。此刻站在卡西亚面前的琳娜好像成为了其他的人。“不用惊讶，在部落祭祀的时候，对于我们神职圣女的装扮要求是非常高的，这都是在那时练就出来的技巧。有时间我可以教你。”
“谢谢。”卡西亚和琳娜离开了小旅馆，叫了一辆车去开往了交易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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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力诺不起眼的一角里面，布满弹坑和火炮轰击痕迹的金属门缓慢打开，析开足够一辆标准战车通过的距离。
等在门前面的十几辆战车整齐划一般的排着队伍缓慢进入到金属门后面的基地里面，停在这个小基地的一片空地上。
“老大，迪彭他们回来了。”黛尔亚正坐在基地中的一幢三层小楼中的办公室里，看着手上鲜艳红色的请帖发呆。这是佛朗里派人送过来的，邀请黛尔亚参加两天后将在布力诺黑色堡中举行的晚会。她早知道了，这件事情也算是在布力诺中传得很开。因为举办人就是盘踞在这里的巨头之一的帝国矿源公司，但实际上却是帝国矿源公司驻在布力诺的总负责人的儿子——佛朗里。
等到这张份量十足的请帖被送到黛尔亚的手上时，有心理准备的她也不由得一阵心神恍惚。她几年前因为一次布力诺的大清扫而依附于了三原色集团，本来以为在以后只要小心一点，就能好好发展自己的班底，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小小势力出来。可是危险永远都来自于自己意想不到的地方。
距离晚会还有两天，三原色集团驻扎在这里的高层依旧没有就佛朗里的事情给她发出一次通讯。态度已经很明显了，黛尔亚知道自己被抛弃了。一个是可有可无的归附下属，一个是总负责人的儿子，两者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选择。
“我知道了，这就下去。”黛尔亚理了理淡金色的长发，把那张请帖扔在桌子上，和手下下了楼梯，刚走在这幢小楼门口就碰到了迪彭他们。
第266章 基地
小楼门口的灯光下，迪彭以及他身后一众人的脸色暗淡，谁都没有去正面看黛尔亚的脸。
“老大。”迪彭点头向黛尔亚打招呼。
黛尔亚应了一声，在迪彭他们面前站定了两三秒时间，没有说话。然后她挤出拥挤的小楼门口，走到基地小空地上的那十几辆战车边上，打开了战车的门往里面查看。
里面除了一堆一堆的空箱子，什么都没有了。战车上本来配置的重型机枪，还有下面的子弹箱，也全部消失不见了。属于他们的位置上，留下了新鲜的切割痕迹。一团团因为焊切割枪高温火焰融化的铁水现在凝固在了那里，在基地一侧探灯下闪耀着银色的光。
“因为帝国矿源公司的影响，那些商人们不给我们货物，钱款也被他们以各种原因压下去了，没有转还给我们。”迪彭跟在了黛尔亚身后，有气无力地说，“也可能是三原色集团那边早就有了对付我们的计划。我们没有拿到货物，就立刻返回。但没走多远，就被他们公司里的人包围了。有几个主管级别的人，整整一支完整配置的守备军将我们全部堵在了那里。战车上仅剩的东西就是被他们的技师现场拆除的。还有我们身上的武器，也被他们编造的理由全部没收回去了。”
听完话后，狠狠踢了面前的战车一脚，黛尔亚让人联系三原色那边对她的负责人。她想要问个清楚，虽然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通讯发出去了几个之多，但都没有人接听，只有传声筒里冒出来的大片电子杂音。黛尔亚和其身旁迪彭他们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围起来的十来个人看着通讯机器发呆，“滋滋”的声音最后在黛尔亚“嘭”的一声挂上传声筒后才消失不见。
“那韦伯利公司那边呢？他们也在这时向帝国矿源公司妥协了？”黛尔亚心里升起一丝希望，问。
迪彭没有说话，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问题的最终答案。
沉默随即传染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黛尔亚。
“约瑟雷那边还没有消息吗？”站在原地一会儿，迪彭才问道，他不知道现在应不应该提起这件事情。昨天晚上，趁着黛尔亚下令让基地中的人一部分去阻击罗克斯的人马，一部分到交易大楼那里和她汇合的时候。可以说成是被安排在黛尔亚基地中的内鬼的约瑟雷，在基地没有几个人的情况下把黛尔亚囤积下来的武器弹药全部运走了，连着用作资金周转的储量黄金，还有一些等价的矿石，也全部都清扫了干净。
黛尔亚现在除了金色银行中的那笔不多的存款，便没有了任何资金。枪械也只有昨晚带出来的那几只。若是真的想要在这时离开布力诺，靠着这些火力已经不能抵挡住任何一个和她相同水准的势力了。那就更别说和她完全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的帝国矿源公司交火。她一直都对佛朗里保持着警觉，脑袋里面想过他会对付自己的方法。但是最后还是别抓住了破绽，并且在短瞬间就折断了她的翅膀。一直都被关在笼子里，未曾出现过可以逃出去的机会。
面对庞然大物，黛尔亚没有反抗的力量，连挣扎都不行。以前以为有三原色集团的庇护，即使面对的是形如姐妹公司的帝国矿源，但这样的巨头公司也应该会信守自己当初承诺给她们的诺言吧。
现在黛尔亚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还是太美好了。她这样的人无论走在哪里都是随手一抓就会有一大把的吧。自己的手术进行得很正规，但是天赋不行，等级至今也开始停泄不前了。除了就这张脸配合着她的冰冷气质尚且美丽外，其余地方多为不出众。可能这也是三原色集团放弃她的其中一个原因吧。
“没有，佛朗里那边计划了很久，怎么会轻易留下供人追寻的痕迹。”黛尔亚叹气说，她望去身边的人一眼，“还剩下最后一个办法，现在的装备还够我们好好战斗一场，我们去罗克斯的基地里面走一趟也是足够的。你们要选择继续跟着我等下就跟着来便行。那些已经扎根在这里的人，就不要跟着掺和进来了，对如同流水上落叶般的我们，一个家庭就是足以令我们羡慕的东西。这些人自己散了吧，资金我会发给你们的，但可能会严重缩水，希望你们可以理解。真是一个不称职的老大，这个小基地在不久后也该会落寞下去的、、、”
话还没有说完，黛尔亚自嘲的脸便先于一步在灯光下失去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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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云层很厚，几个晚上都没有出现过月亮了。在寒冷灯光下的小基地是一片死寂的模样。打上了坚固混凝土的空地的地面上，躺了好多正流着鲜血的尸体。血液上面还蒸腾着一点可见的白色热气，天气越来越冷了。
“你昨天晚上在救下我的时候，难道就想到了今天这个时候的计划了？”琳娜看向卡西亚问。
在这个小基地的仓库边上，有一辆已经启动的大货车停在了那里，两盏灯具打开，光束将不远处的哨塔照得雪亮。哨塔漆黑的影子蔓延了过去，连接上了基地外部的黑暗。琳娜现在就在这辆货车的车尾地方，正在抓紧时间将仓库里面的武器弹药一箱一箱地搬进货车里面。卡西亚就在她的旁边，也在做着同一件事情。
“我没有那么聪明，心思再怎样缜密，也不会想到事情会向这方面发展。”卡西亚说着扳开一块用铁钉钉得死死的木板，露出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的同一型号的钢壳炸弹，数量众多，“只是下午过去交易大楼那里，突然想到了罗克斯的这一点上，于是看晚上还有时间，就过来看看而已。你知道在交易大楼那里，只要花很少一点钱，知道一个人的小基地位置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并且要实行我们的计划，也必须有充足的资金做准备。”
“那这就是碰巧喽？”琳娜故意用挪移的语气说话，“总之今天这趟收获对我们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往下只需要再弄来两张那样的请帖，或者一张也可以，经过打扮，我想我们安全混进去佛朗里晚会中的计划就是实际可行的方案了。”
“我也认为就是这样。”卡西亚微笑着点头，看了一眼躺在外面的十几具尸体，不再说话。
第267章 街边
黛尔亚看着面前一片处在沉寂中的尸体没有说话。血液在夜晚寒冷的空气下已经完全冻结起来，变成了浓郁的黑褐色斑块，粘结在了混凝土地面上。
她站在哨塔脚下久久没有挪动脚步，脑袋来回扫视了这片尸体好几次了，但仍旧在其后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尸体在刚到罗克斯这个小基地的时候，她已经全部检查了一遍。都是枪伤，十几具尸体，几乎都是一枪致命，子弹正中他们的心脏，在那里留下淙淙往外冒着鲜血的孔洞。或者子弹直接穿进他们的脑袋里面，在抨击头骨时候，普通子弹与坚硬的骨头碰撞在了一起，变成了细小的金属碎片，随即将里面柔嫩的大脑组织破坏得干干净净。
很少有需要两枪来解决的敌人，袭击这个小基地的人非常强。十几具尸体上整齐一致的枪孔强烈地告诉了黛尔亚这件事情。
思索之际，她的眼睛里，进到基地其他建筑里面勘察的迪彭暗着脸色从走进了灯光中，来到了她的近前。
“老大，所有建筑里面都看完了，只剩下几箱通用型号的子弹，其他的装备全部被清理得干净，不留下一点东西。”迪彭整个人完全泄了气，摇了摇头，等着黛尔亚接下来的命令。
其他几个人在此刻也相继从建筑中走了出来，都是一样的情况，低落的心情让周围的空气显得有些压抑。
又来晚了吗？黛尔亚狠狠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那里正一跳一跳的痛着。她好想就这样开着战车驶离布力诺，但是自己的身后肯定跟着人吧。她有这样的直觉，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的感触都在警告着她，自己正被一双隐形的锐利眼睛随时随刻地盯着，就好像老练的猎人在守望着迷途中的猎物撞进陷阱。和佛朗里打交道也有一两年时间了，黛尔亚清楚他的性格。让猎物无路可走是他惯用的手段。猎物明知道前面就是致命的陷阱，但还是得往里面跳，这就是佛朗里最喜欢看到的事情。
现在，自己就是那快要没有退路可走的猎物了吧？黛尔亚看了一眼天空，本想看看雪白的月亮。但是卷云层厚厚的隔在了两者中央，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片涌动的黑色。
“回去基地里面吧。”黛尔亚让人把那剩下的子弹搬上了战车，离开了这在不久后就会窜起来大片荒草的寂静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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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颜色变深比平时早来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天空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这意味着除了一排一排间距极不合理的路灯外，就只有那些闪耀着各色光芒的高层建筑能为这座被黑暗所笼罩的城市提供微弱的光源了。
城市繁华热闹的地区还好，那里几乎不分白天和晚上，时时刻刻都是一样灯火通明，人流永远都不曾有停歇的时刻。而在布力诺的一些小街道上，老旧的路灯也没有管理者去修理，设立在这里的帝国管理机构在某种意义上如同虚设。因为没有派遣军队过来驻扎，若不是三原色集团和帝国矿源公司的威慑力，布力诺中第一个会被炮弹轰成平地的地方一定就着它了吧。
这样的布力诺一角，约瑟雷在破旧的房间里面闷了好久，一条烟被一根根的抽完了，带过去的一箱酒成了饮用水的标准，在当天晚上就被用作庆祝而完全消耗一空。和几个手下走在昏暗的街边，灯光几乎没有，除了偶尔开过他身旁的礼车将街边的景物短暂照亮，这里几乎都是处在一片黑暗里面。
几个人心里现在都有些窃喜和高兴。在他们看来，能帮助佛朗里少爷办事，并且受到他的亲自接待，确实是一件值得他们兴奋起来的事情。想着当初佛朗里少爷承诺事情办好后的好处，他们的心中就有些激动。对他们来说，那可是这一辈子都用不完的财富，否则他们也不会想着背叛跟了几年时间的对他们极好的黛尔亚了。
“雷老大，你说佛朗里少爷多久能把钱拿给我们啊？”有人在约瑟雷背后问道，“当初说的是做完就给钱，但是现在过去都快一天了，还是不见金色银行账户上有什么消息传来啊。”
“是啊，雷老大，佛朗里少爷身边的那个老管家，我一看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人。你说他们是不是骗我们的？”
“闭上你们的嘴，这些话若是被人听到了，指不定它就变成真的了。”约瑟雷转过头说，心里也窝火，本来离开布力诺的火车票他都买好了，就等着今天钱一到账，便立刻离开这里。佛朗里少爷的名声不好，并且对自己老大黛尔亚有心思很久了，这些他都知道。
今早钱没到账，他心里就有些怕，心里也升起担忧。于是他连忙带着自己的兄弟们换了藏身的地点，才感觉安心。但闷在临时找的极度简陋的房间里面，身上的火气也是越来越旺盛。
跟在约瑟雷身后的几个人听出他话语中积蓄的暴躁，讪讪不再说话，都低下了头不去看他。
哼了一声，约瑟雷才偏过头重新看路时，不知道是他撞到别人，还是别人撞到了他。肩膀那里好像碰到了钢铁块一样，发出一声闷响，一时间痛得他眼泪头快冒出来了。
没去管到底是谁的过错，对现在肚子里窝着闷火的约瑟雷来说，即便就是他没看路，他也觉得错的人也不是他。
我没看路，你总得看路吧。你不会挪一下脚让我一下？挪下脚多简单！
“不会看路啊！”约瑟雷偏过头就骂了句，但他身高没有对方高，转过去的头又仰起一点，就看见一张雪白的脸，上面有很浓的装束。他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眼神里面在诧异过后，便是满溢出来的厌恶神色。好像看街边堆砌的垃圾堆中的老鼠。
火气彻底被这道眼神完全点燃，约瑟雷顾不得去揉疼痛的肩膀。四下黑暗无人，他转手拔枪就想崩掉面前这名站得特别标致的男子的脑袋。
但随即胸口那里传来疼痛，一节在路灯昏黄光线下毫无光华闪耀的细剑已经贯通了他的身体，刺穿胸膛。
第268章 白灰
身体胸口那里被开了一个孔洞的感觉对约瑟雷来说，是一种无比新鲜的体验。他的双脚弯曲了下去，身体也在迅速往下沉。他想用双手去抓住什么东西不让自己躺下，但手指已经完全失去了弯曲的力量，里面的神经正在跳动，那是潜意识里因为害怕而形成的抽搐。
细剑刺穿了他的心脏，并在里面瞬间扭动了几次，将那里的组织完全搅成了碎片，然后细剑流利地抽出。鲜血这时才大股大股地流出来。那个直径约两厘米的孔洞里面或许有风会吹过，约瑟雷现在是真正体验到了什么叫做从心里深处冒出的寒冷。
我要死了。约瑟雷脑袋里出现这个意识的时候，他的身体就趴在了冰冷的街道边上，彻底死了过去。
身后约瑟雷的手下们在这不到两三秒中的时间里面，尚且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昨天晚上通宵的庆祝，兴奋直到今天早上。被大量酒精和烟草麻痹了神经和思想，他们在这时间里面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大被人捅穿了心脏，倒在地上死去。
随后就像节日里砰然在天空中绽放开的烟花，他们迟钝的脑回路总算完成了这复杂事情的计算。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选择拔枪出来。
但是眼睛里面，那个标致得如同服装店中用塑胶注塑出来的假人一般的男子转过身子看向了他们，并且在下一刻，他的影子就消失在了他们自己的眼睛里面。
好像感觉有一阵风拂过自己的面颊了，他们在里面还能闻到了浓郁但又丝毫不让人腻味的香水味道。
几只拿枪的手腕先后掉在了地上，手枪也狠狠砸了下去。他们几个人脸上都有痛苦的神色，喉咙里正在酝酿着呻吟。可胸口那里被刺出的和约瑟雷一般的孔洞，让这呻吟永远都不能传到已经走过他们身边的那个人的耳朵里了。
黑夜还在继续加深中，路灯的光芒有时因为线路的问题闪烁几次，再恢复到正常。这里没有行人路过，开过这里的车辆也越来越少。偶尔机车的灯光可以照亮街边属于约瑟雷他们一伙人的尸体。但是黑色的影子太过于浓烈，车上的人全把他们当成了被人随意丢弃的垃圾，不多看几眼，就离开了这里。
要等到被人发现，可能得等到早晨那会儿时间吧。当那人收起自己不曾沾染上一点鲜血的利刃时想，随即这个念头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敲了敲自己手腕上的机械手表，表盘在手指叩击下亮起淡淡的温和荧光，将表盘里面所有的信息照亮。这是一只万年历机械表，上面除了时针、分针和秒针外，还有其他繁多分成小块的小指针在微微晃动着，那代表着不同的方向，以及被卷云层所遮蔽住的大致星象信息。
他准确记得自己要去的方向是哪里，但是生活中优雅的习惯还是让他在去往某一个地方前，作出一个看手表的动作。
他继续朝着前方有大片灯光闪耀的地方走去，那里是他接下里要排查的区域。一直以来让他赖以生存的直觉告诉了他，眼睛里的那片灯光中，有他感兴趣的东西存在。
脚步跨距很均匀，速度可能在别人的眼睛里看着过于缓慢，但实际着速度却异常迅速。他身体下意识做出来的伪装动作很容易就能骗过大多数人的眼睛。半个小时不到，他已经进入到了眼前的那片灯光里面。
从远处看见的景象和眼前所见的真实景象并不相同，这里还是显得比他想象中的黯淡。脸上没有露出任何遗憾之色，他看了看周围，身后就是一家孤零零的酒店，边上一些小商铺还没有关门，那里正做着晚上的生意，店铺内的桌子坐满了大半。
手里提着的简单行李里面传来鸣声，他拿出里面放着的通讯器，一面走向了身后的酒店。
“你好，什么事情，现在并不是应该联系的时候。”传过去的音色和天气一般阴沉。
“我知道，但凡是事情就会有其特殊情况。关于那批走私物品的真正面貌，我想你一定会感兴趣的。”通讯器另外一边是女声，听不出声音中的特殊性，是在脑海里过一遍就会在下一刻被遗忘的那种声音。
“那可真是谢谢了。你那边已经完成了约定条件的一半，而我这边却还只完成了数量上的七分之二，真是抱歉，请接受我真诚的歉意。”
“不用了这般故作姿态了，你那一套优雅留在两天后的舞会上去用吧。地点就在黑色堡里面，那天的晚会和名义上的交易会都只是幌子罢了，他们的目的还是想要交接那批走私货物，用来和灰色地带里的人的手上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晚会请帖我这边已经帮你准备好了，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对方很随意地说，“而我们之间的交易内容也要暂停一下。计划有些出入，那些人可能还有点作用，都是高标准的战斗力，现在还不用靠着你的手来清理掉他们。并且好像也用不着你的手，往后自会有人来帮我们做这些事情的，那个佛朗里已经帮你处理掉一个人了。”